5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我們天女的能力源于靈氣。
而你從小就喜歡用這種能力戲耍陌生人,看他們出糗,以此為樂。
你每一次作惡,你的靈氣就會消散一些。
高三那年,你身上的靈氣就徹底沒了。
你早就不是天女了,只是個能看到提示的普通人。
一個沒有拯救能力的假天女,真心愛著他的錢、他的顏、他的人。
就算再真心,又如何?
他已經踏出了那條線,再回去也無濟于事。」
蘇瑤的哭聲戛然而止,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癱軟在地上。
陸靳言的父母,虛弱地撐在床邊,不斷地說著:
「請你......請你救救他吧......」
「事已至此,我也無能為力了。」
我不再看他們一眼,挽住傅承軒的手臂:
「我們走吧,別讓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臟了我們的眼。」
我從醫院回來后,就再也沒關注過陸家的事。
直到一個月后,陸靳言出院了。
這個消息,是蘇瑤哭著打電話告訴我的。
電話里,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晚晚,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陸靳言他瘋了!
他要殺了我!」
我沒說話,直接掛了電話。
又過了幾天,一個下著暴雨的傍晚,我正準備和傅承軒吃晚飯,公寓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嘶吼:
「蘇晚!
你給我下來!」
是陸靳言。
我走到窗邊,看到他拄著拐杖,渾身濕透地站在雨里。
他的左邊褲管空蕩蕩的,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在他的右腳邊,還跪著一個女人。
是蘇瑤。
她被雨水打得抬不起頭,渾身都是泥濘,身上還青一塊紫一塊。
「蘇晚!
我知道錯了!」
陸靳言仰著頭,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你看,這個騙子我已經幫你教訓了!
只要你肯原諒我,我這條命都是你的!
你讓我做什么都行!」
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嘶啞,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周圍已經有幾個撐著傘的同學在圍觀,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樓下那場荒唐的鬧劇。
陸靳言見我遲遲沒有反應,情緒變得更加激動。
他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把亮閃閃的刀,直接抵在了蘇瑤的脖子上。
蘇瑤嚇得渾身一抖,發出了嗚咽的哭聲。
「蘇晚!
你要是還不解氣,我現在就殺了她給你看!」
他眼神瘋狂,不像是開玩笑。
我皺了皺眉。
不是因為心疼蘇瑤,而是覺得這場面實在太難看。
我轉身,拉上了窗簾。
傅承軒從身后抱住我,他的胸膛溫暖又可靠。
他在我耳邊輕聲說:
「咱們別看了,臟。」
我「嗯」了一聲。
樓下的鬧劇并沒有因為我的無視而停止。
很快,保安和警察都來了。
陸靳言被強行帶走,蘇瑤被送上了救護車。
第二天,這件事就成了我們學校留學生圈子里的頭號新聞。
各種版本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
有人說我腳踏兩條船,害得陸靳言為我發瘋。
有人說我蛇蝎心腸,對親姐姐見死不救。
傅承軒問我:
「需要我處理嗎?」
我搖了搖頭:
「不用,讓他們說去吧。」
嘴長在別人身上,我不在乎。
我以為陸靳言被警察帶走后,會消停一段時間。
沒想到,第三天,他又出現在了我們公寓樓下。
這次他沒鬧,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從天亮站到天黑。
他拄著拐杖,像一尊望妻石。
我出門上課,他會默默地跟在后面,保持著十幾米的距離。
我去圖書館,他就在外面找個長椅坐著等。
我去餐廳吃飯,他就在餐廳門口站著。
我把他當成透明的空氣,可他卻那么顯眼。
一個星期后,我終于忍不住了。
我走到他面前,冷冷地開口:
「陸靳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著我,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嘴唇干裂:
「晚晚,我只想看看你。」
「你看夠了嗎?」
他搖了搖頭,聲音卑微到了極點:
「不夠,一輩子都看不夠。」
我被他氣笑了: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你以為你在這里演苦情戲,我就會原諒你?」
「我沒指望你原諒我,」
他垂下眼眸:
「我只是......
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見你。」
「我不想見你。」
我直接打斷他:
「陸靳言,別再跟著我了,不然我報警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
他沒有再跟上來,我以為他終于放棄了。
可隔天,我在上課的教室里,又看到了他。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竟然成了我們這棟教學樓的清潔工。
他穿著藍色的工作服,拿著拖把,在我上課的教室門口,用他僅剩的那條右腿。
一跳一跳,一遍又一遍地拖著那片本就干凈的地板。
下課的時候,所有同學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和他。
我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他低著頭,連看我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我心里沒有一絲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