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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宜迷迷糊糊醒來時(shí),發(fā)現(xiàn)自己在蕭抒琰的禮王府。
隔著屏風(fēng),她聽見他懶懶的聲音。
“誰畫的,砍手。誰看了,挖眼。”
“至于那個賈三......”他冷幽幽道,“就把他的命.根子喂狗吧。”
“殿下,那良樹公主呢?畢竟始作俑者是她…”
“小姑娘頑皮,惡作劇罷了。”蕭抒琰冷冷瞥他一眼,“你想如何?”
“長鳩不敢!只是看宋姑娘這次遭受的痛苦太深,恐怕不能釋懷。”
蕭抒琰淡淡道:“那就由她去吧,總有消氣的時(shí)候。”
宋明宜怔怔望著頭頂帷幔。
心臟倏地被刺痛了一下。
被良樹推下馬那次,她疼得走不了,山里又冷又黑,婢女尋到她時(shí)心疼得直哭:“九殿下也太過分了!那個南胥國公主只不過是蹭破了一點(diǎn)皮就緊張得帶她去找御醫(yī)!可我們家小姐都傷成這樣了!”
被良樹下蠱蟲那次,她看見一切的茶水、湯品都反胃惡心,后來連看到食物都不行,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卻聽說蕭抒琰將她去年精心栽種的荷花都摘去了,只為給良樹做最好吃的雪荷糕。
原來每一次,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委屈和難過。
只是他都由她去了。
聽到腳步聲,宋明宜閉上眼。
冰涼的指腹撫上她紅腫的臉。
眼淚終究是沒忍住。
他無奈低嘆:“明宜,別怪我。我欠她太多,必須護(hù)著。”
宋明宜淡淡扯出一個笑:“那就陪她去放煙花吧。我要回府。”
男人卻極低地笑了一聲:“明宜是吃醋了?”
他湊過來索吻,明宜偏過頭去。
蕭抒琰笑笑,手指繞上她的發(fā):“你爹聲稱要到父皇面前為你討公道。”
“明宜,勸勸你爹。年紀(jì)大了,大動肝火,對身體不好。”
宋明宜聽懂了他話里的威脅。
她知道蕭抒琰的手段。明的。暗的。她不愿將宋家扯進(jìn)漩渦泥潭。
更不愿再和他有任何糾纏。
涼意從心底蔓延至全身,她竭力克制著身子的顫抖,從喉嚨深處擠出個“嗯”來。
他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fā)頂:“我的明宜,果然最聽話懂事。”
蕭抒琰派親隨將她送回了府。
宋明宜回到自己的院子時(shí),煙火漫天綻放,火光映紅了她的眼。
她燒掉了所有和蕭抒琰有關(guān)的東西。
最后摘下頸間的項(xiàng)鏈。
紅繩綴著一朵白荷,而那白荷實(shí)際是用狼骨一點(diǎn)點(diǎn)打磨出來的。
她險(xiǎn)些都要忘了——
蕭抒琰也曾為了她,在狼群中奮不顧身地廝殺過。
為她戴上它時(shí),他霸道地說一輩子都不許摘下來。
而如今,她紅著眼,將它丟進(jìn)了火堆里。
夜風(fēng)凜冽,宋明宜從未如此清醒過。
她獨(dú)自來到竹頤院。
房間亮著燈,開著窗。
容盡在窗邊寫字,長袖隨手腕擺動,行如流水,清逸似風(fēng)。
明宜深吸一口氣,推開他的房門。
他側(cè)目,溫和清雅的側(cè)臉上攏著幾分淡淡的意外。
“表妹有事?”
這三年來,她有時(shí)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和他遇到,不過點(diǎn)頭禮貌地喚聲“表哥”便走。
可眼下,她竟盯著他那雙清風(fēng)明月般的眸子,直接地問——
“表哥,可愿娶我?”
他愣了愣。
明宜咬唇,有些艱難地再度開口:“表哥可不可以娶我?帶我去歧國后便可以和離,我不會妨礙你再覓心上人的。”
表哥是她母親娘家的遠(yuǎn)方外甥。
歧國人,家道中落,三年前帶著一封家書來尋母親投靠。
他生得好看,書卷氣濃,知書達(dá)禮,性子又溫潤。
應(yīng)該也很好說話的吧?
就在明宜自覺不妥時(shí),他卻笑了笑:“樂意為明宜妹妹解憂。”
接下來的事情,順利得讓宋明宜都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勁。
爹爹聽說后神情古怪地看了眼表哥,卻很是樂意地為他們寫了婚書。
表哥即刻便要啟程回歧國去準(zhǔn)備,與她約定一月后便回來正式向爹爹提親。
直到他走那日,宋明宜都是云里霧里的。
馬車?yán)铮H隨猶豫地問:“殿下,您當(dāng)真要娶那宋相的女兒?她和云國禮王可不清白......”
容盡褪去了在宋府時(shí)偽裝出的謙恭有禮。
漫不經(jīng)心地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卷起一絲溫柔的弧度。
而另一輛載著宋明宜的馬車,此時(shí)在去落霞寺求姻緣簽的路上,突然被攔下了。
“小姐,是九殿下!”
宋明宜一僵,渾身血液霎時(shí)凝固。
莫不是......蕭抒琰知道了她和表哥定下婚約的事?
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