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夜深了，窗簾被風輕輕拂動。
洗完澡后，孟南梔換上一件柔軟輕薄的睡衣。
米白色真絲貼著皮膚，領口微敞，腰間一根細帶勾勒出纖細曲線。
她站在梳妝鏡前，輕輕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向了臥室。
梁錚坐在椅子上，正低頭翻著手機，房間里只聽得見信息推送偶爾“滴”一聲。
“梁錚。”她叫他，語氣輕輕的，像撒嬌。
他抬眼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要不要…一起睡？”她慢慢走近，語氣故作輕松，“你最近都沒怎么陪我。”
梁錚抬眸看她，神情平靜得近乎冷淡。
他說：“抱歉，最近比較忙。”
然后，他站起身，說：“我先去洗澡。”
浴室門合上的那一刻，孟南梔站在原地，仿佛心口被人輕輕按了一下，原本滿懷期待的雀躍，漸漸變得平靜。
梁錚洗得很快，頭發還半濕著，身上帶著淡淡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
他掀開被子先一步躺下，看見孟南梔還站著，挑了挑眉：“關燈。”
孟南梔沒動，低聲問：“你就這么不想看見我嗎？”
他沒回答，只是伸手拉過她，將她抱進懷里，然后抬手，關了燈。
那一夜，是梁錚出差半月歸來后，他們再一次有了肌膚之親。可依舊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總是喜歡讓孟南梔背對著他。
孟南梔看不見他的眼，只能感覺到有一道炙熱的視線，掃過她的脊背。
說是親密，其實更像一場寂靜無聲的合作。
他的動作不粗暴，也談不上溫柔，沒有情欲的高潮，也沒有多余的話語，仿佛只是在例行完成某種任務。
結束后，梁錚起身去床頭拿手機，恰在此時，電話響了。
屏幕亮起的一瞬，孟南梔瞥見來電人——許如伊。
許家的大小姐，名門出身，自己也優秀得無可挑剔。剛從倫敦留學歸來，即將接手許家集團設計部。
而更重要的是，她是梁錚的前女友。
孟南梔心里浮起一絲細細的不悅，又很快被她壓了下來，沒有開口。
梁錚接起電話：“喂…嗯，剛洗完澡…不是，我記得，明天我會去的…好，放心，我知道你海鮮過敏。”
他一貫冷靜沉著，可孟南梔聽得出，他的語氣比平時溫柔幾分。
那不是對自己時的禮貌克制，而是多了一分真實的、摻著溫度的關心。
她默默躺回床上，拉了拉被子，閉眼假裝睡著。
電話掛斷后，梁錚并未上床，只是轉身去了書房。門輕輕關上，像隔斷了她心里最后一絲希冀。
日子仍波瀾不驚地繼續。
只是自那晚起，孟南梔愈發頻繁地感受到許如伊的存在。
梁錚桌上多了許多和許氏集團的合作文件，他和助理的對話中，許小姐這三個字眼出現的越來越頻繁，比如：“和許如伊約個時間談談后面那個項目，記得定西餐廳，她喜歡吃西餐。”；就連餐桌上的微信提示音，也不再只是工作消息。
微信最上方的那個頭像，是只可愛的貓咪。
貓，孟南梔見過，人，孟南梔也認識。
她其實見過許如伊的，在一次珠寶發布會上，遠遠一眼。
那一眼，足以讓孟南梔心生膽怯，好像許如伊是她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存在。
不管是她在這個領域上散發的光芒，還是她在梁錚心里的特殊地位，她始終比不上。
日子很快到了梁錚奶奶做壽的那天。
孟南梔提前去商場挑衣服，最后選了一條得體又不失雅致的墨綠色禮裙，細節用珠光繡線點綴，顯得穩重又不張揚。
她還挑了一盒昂貴補品和條絲巾，柜姐笑著說：“這可是今年的限量款，孟小姐運氣真好。”
她也笑了笑：“包起來吧。”
她知道梁錚奶奶不喜歡她，嫌她出身普通、工作普通，嫌她嫁給梁錚這么久肚子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像棵不長葉的樹。
但孟南梔不介意，她只是把每一個該做的禮節一項項做到周到。
她給梁錚發消息，問：“出門了嗎？”
梁錚回復得很快，他說：“在路上了，堵車，不好去接你，你直接打車吧。”
她握著手機，盯著那條消息沉默了好一會兒。
閨蜜周渝剛好在一旁看見，不滿地說：“女朋友也不來接？自己回家，他這算什么？”
孟南梔笑笑，語氣一如既往溫柔：“他工作忙，沒關系的，我自己過去就好。”
這些年，嫁給梁錚，身邊人總說她命好，攀了高枝，過得風光。
只有周渝，對梁錚是哪看哪不順眼，她說：“南梔，嫁給梁錚，真的有那么好嗎？”
就像此刻，她依舊皺著眉：“南梔，你不委屈嗎？”
孟南梔搖頭：“委屈有什么用呢？我嫁給他，是我自己選的。”
說完，她起身把禮盒提好，補了個口紅，和周渝告別，然后叫車。
她知道，今晚不過是梁家無數場體面宴席中的一個。
而她自己，也只是這場面上的裝飾物之一。
所以梁錚來不來，態度如何，都不重要。
孟南梔反復告訴自己這些。
可當她低頭看了眼手機，翻到和梁錚寥寥無幾的聊天記錄時，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
“沒關系的。”她說。
她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