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宴會廳燈光璀璨，人聲鼎沸。
孟南梔站在梁錚身側，離得不遠，卻又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縫隙，將兩人生生割裂開來。
梁錚面上神情淡淡，許如伊一襲銀灰色禮裙，身形高挑，站在他另一側，笑意盈盈。
三人并肩站立，氣氛莫名的微妙。
有賓客在人群后悄聲議論：
“你說…哪個才是梁太太？”
“那個穿銀灰禮服的吧？我聽說是許家千金，和梁家早就有舊交。”
“可那旁邊那位看起來也不是普通人模樣。”
沒等好奇的氣氛散去，許如伊率先開口，笑著看向孟南梔，語氣親昵：“聽說孟小姐也是學設計的？”
孟南梔微一頷首，語氣溫和：“是，珠寶方向。”
“真巧。”許如伊輕笑，“我也是，現在在許氏集團的設計部，這次回來，我最大的感想就是設計這種事確實要靠天賦的，運氣也重要。”
說著，她話頭一轉，若無其事地看了眼梁錚，“這次梁氏那期珠寶展，還是阿錚特地來找我談的合作。”
說到“阿錚”兩個字時，她語氣輕柔，親密不經意的流露。
“他說只有我合適，讓我一定要加入，實在是熱情難卻。”
說完，又像突然意識到什么似的：“不知道孟小姐有沒有參與？”
孟南梔睫毛輕輕一顫，看向梁錚，笑道：“是嗎？”
梁錚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她是很好的合作人選。”
許如伊看著她，笑容里多了點挑釁的意味。
孟南梔沒說話，心底卻泛起一絲無聲的涼意。
她也是做珠寶設計的，甚至比許如伊更早入行，可梁錚從不關心她的事業。連她的作品，他或許都從未認真看過。
可對許如伊，他竟然親自開口請她合作。
孟南梔低頭，笑容有些淡。
梁錚全然沒有察覺。
這時，壽宴正式開始。
梁老爺子太太穿著深繡長褂，在侍者的簇擁下緩步走上臺，談笑風生。
她一一提起梁家晚輩的成就，甚至還提到了許如伊，夸獎她年輕有為、懂事乖巧。
唯獨，沒提到孟南梔。
眾人聽著，難免誤會。
底下有人竊竊私語，有人已經開始恭賀許如伊。
“許小姐才是真正的梁太太吧？瞧老太太那樣喜歡她。”
“可不是嘛，看著和梁錚多配。”
孟南梔不動聲色地聽著那些聲音，仿佛他們討論的不是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
她穿著禮裙，妝容精致，安靜的站在那，像一幅畫，美是美的，卻沒人駐足。
有人帶著笑意走上前來，朝許如伊舉杯：“許小姐真是好福氣，看著跟梁錚郎才女貌，太登對了。”
梁錚聞言皺眉，只是還沒等他開口，許如伊便先一步上前，笑著說道：“哎呀，是不是我站得太近了，誤導大家了，旁邊這位才是阿錚的太太。”
來人訕訕，舉著酒杯的手還僵在半空，看看孟南梔，又看看許如伊。
許如伊繼續說著：“不過確實也常有人這么說，說我和阿錚從小青梅竹馬，默契得很。”
她抿唇笑了笑，看向孟南梔，“誤會一場，孟小姐不會介意吧？”
這話說得巧妙，既解了尷尬，嚴明了真相，卻莫名給人一出“第三者插足”的狗血故事感。
孟南梔笑容未變：“不會。”
宴會結束后，幾個晚輩留下來，準備一起吃飯。
孟南梔坐在梁錚身側，環顧了一圈，發現桌上菜式講究，唯獨沒有一道海鮮。
她忽然想起那天聽到的電話——梁錚對許如伊說：“我記得你海鮮過敏。”
原來他也會記得這些。
原來冷淡如梁錚，也可以對人事事留心，體貼周到。
只是，這份周到，從未落在她身上。
席間，許如伊忽然起身，笑盈盈地將一只天鵝絨禮盒遞給梁老爺子太太：“奶奶，這是我親手設計的一套珠寶，給您賀壽，祝您福如東海。”
打開，里面是一套精致的玉鑲金首飾，款式典雅精致。
梁老爺子太太看了一眼就喜歡得不得了，連連夸她有心、懂事。
這時，梁意轉頭看向孟南梔：“你準備了什么？”
孟南梔從座位旁取出盒子，遞了過去：“是些補品和一條絲巾，希望老太太喜歡。”
許如伊一眼認出：“這款絲巾是C家的新款吧，市面上限量呢，價格可不便宜，孟小姐有心了。”
梁老爺子太太收下，臉上的笑卻淡了幾分：“咱們家又不缺這些。真要有心，就學學人家如伊，自己準備的，總比買的珍貴難得。”
空氣一時有些凝滯。
孟南梔微楞了一下，眼中一閃而過的啞然
明明去年她也給老太太送了一套自己設計的珠寶，可她卻只覺得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真有心，買些人參燕窩都比這個好。”當時，她這么說著。
孟南梔收回思緒，下意識看向梁錚，想讓他幫自己說句話。
可他只是安靜地低頭吃飯，連頭都沒抬一下。
沉默里，是令人心涼的旁觀。
最終，還是梁老爺子爺子開口：“夠了，老太婆，人家小梔送什么是她的心意，你別挑挑揀揀。”
場面這才緩和下來。
梁老爺子爺子還關切地看了她一眼：“小梔啊，吃多點，我看你最近又瘦了好多，小錚，你別光自己吃，夾點給你媳婦兒。”
梁錚這才抬頭，隨手夾了最近的一道豆角給孟南梔。
孟南梔愣了愣，隨后又釋然般的笑了笑：“謝謝。”
然后不動聲色地把那菜撥到了一邊，沒有吃。
熱鬧的宴席里，大家繼續吃著飯，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孟南梔嘴角微微斂起的笑意。。
原來梁錚，不知道她對豆角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