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梁錚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沒說話。
“你是不是覺得你這樣就很好？不吵架，不冷暴力，甚至該給的你都給了，她還想要什么？”林羽目光直直地看著他：“可你給的那些，不是她想要的。她或許只是想要你看她一眼，在你心煩的時候，想起她而不是其他人；想要你有時候也能主動，為她跑一次不是必須的路，做一件沒計劃的小事。你從來沒做過。”
梁錚的眉頭皺得更緊，神色沉著。
他不能理解。
“從小到大，我爸媽就是這么過的。”他緩緩開口，“他們很有禮貌、也很尊重彼此，逢年過節一次吃飯，家庭聚會一起出席，沒人說愛，但也沒人失職。”
“那是你父母的婚姻。”林羽喝了口酒，“你不能因為叔叔阿姨錯誤的婚姻模式，就覺得這世上的感情都該照著那一套來。”
“他們因為利益結合，又因為利益分開。”林羽輕聲說著。
他問梁錚：“可你和孟南梔呢？你們是因為利益結婚的嗎？”
梁錚眉心一動。
“雖然不知道你當初為什么答應和孟南梔在一起，但我不信是因為你爺爺說了你就會聽話。你那脾氣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要不想，誰的愿望都沒用。”
“還是說你梁大少爺什么時候那么樂善好施，學會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的意愿了？”
這句話像鈍刀，一寸寸劃進他心里。
梁錚沒再說話，只一口一口地喝酒。
夜色沉下來，街道變得安靜，風從酒館木窗縫隙里灌進來，帶著些許夜的涼。
最后是林羽把梁錚送回了家。
他沒醉得太厲害，只是心緒忽然松動，像一根繃太久的弦，啪地一聲斷了。
他走進空蕩蕩的別墅，每一個角落，都仿佛還留著孟南梔的影子。
她坐著的沙發，她穿圍裙走進廚房的背影，她收好他文件時會輕聲叮囑不要熬夜的語氣......這些平時他都沒有在意過，現在卻像紛紛擾擾的回聲，把他徹底包圍。
梁錚仰頭靠在沙發上，閉上眼，一時間分不清夢和現實。
“孟南梔…”他低低地喚了一聲。
回應他的只有傭人的腳步聲。
傭人聽到他喊人，趕緊走上前，“先生，您喝多了，要不我給您準備點醒酒湯？”
梁錚緩緩睜開眼，看著傭人，有一瞬恍惚。
“不對…”他喃喃著。
這一切都不對。
這個屋子，這種歸家時的感覺，身邊理應有個身影，在他醉得不省人事時扶他起身，在他頭疼發作時遞水喂藥，在他夜里夢回時，拍拍他的肩說一句“睡吧”。
可現在什么都沒有了。
梁錚這才后知后覺——那個他以為“無足輕重”的人，早已在無聲中填滿了他生活的縫隙。
她不在了，這個家，便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