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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稚棠高燒不退,傷口又浸泡在海水中,發炎感染。
她搶救了多久,陸景珩就在醫院走廊守了多久。
再醒來,是在深夜。
男人頎長的身影立在門外,正在和醫生交談,低沉的聲音透著威壓:“不惜一切代價,用最好的治療手段,讓她好起來。”
她動了動指尖,卻痛得渾身顫抖。
“棠棠!”陸景珩聽到動靜,立馬走過來,牽住她的手,貼近唇邊:“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他眼底彌漫的霧氣,倒映出周稚棠憔悴的身形。
她望向他鴉青的眼底,指尖不由攥緊。
如果他不曾對她好,她本可以獨自扛過傷痛。
她怕打針,他就讓她咬他的手臂;她討厭吃藥,他就用嘴渡給她喝;她四肢無力,他就為她洗手作羹湯。
可現在,他親口吩咐保鏢,把她按進海中,不顧她的性命。
她想質問,可淚先涌了出來。
陸景珩蹙了蹙眉,閃過無奈:“棠棠,姜云霜只是小女孩心性,不要和她置氣。”
“不是我。”周稚棠眼神空洞,聲音沙啞,“我沒有害她。”
陸景珩薄唇緊抿,半晌才開口:“這不重要,身為陸夫人,你該有抗壓能力。”
“棠棠,這次合作很重要。”許是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重,他嘆了口氣,“別讓我為難。”
無邊的苦澀將周稚棠淹沒。
她舉起手死命捂住耳朵,卻驅散不掉痛苦的記憶。
“我累了,想靜靜。”她轉過身背對他。
“聽話。”他雙眸微瞇,含著森然的寒意,“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
還要怎么聽話?
周稚棠肩膀微顫,無助哽咽。
她聽話到,像陸景珩養的一條狗。
失去尊嚴,精疲力竭。
難道還要賠上這條命,他才滿意嗎?
陸景珩替她掖好被角,輕聲道:“我在屋外守著,不會讓人打擾你。”
可話沒說完,門就被姜云霜推開,她抱著一束鮮花,沒好氣地塞進陸景珩手里。
“就算她對我懷恨在心,畢竟是你夫人,我于情于理也該來看望。”
“讓她走。”周稚棠啞聲開口。
陸景珩皺了皺眉,半晌后,緩緩開口:“棠棠,懂事點。”
他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她們。
“這都沒死?”門剛關上,姜云霜臉色瞬間陰沉,“還真是賤命好養活。”
周稚棠沒了和她爭執的力氣,閉上雙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姜云霜愣了一下,隨即冷笑:“好啊,我滿足你。”
話落,她拿起針頭刺向小臂,而后又用力向周稚棠捅去。
她驚叫著摔倒在地,陸景珩瞬間沖進屋內。
他抱起她,聲音極冷:“周稚棠,你瘋了嗎!”
姜云霜縮在他懷里,露出傷口,滿臉淚痕,“陸景珩,你敢不敢替我討回公道?”
周稚棠的血打濕被套,痛到窒息。
白熾燈清冷的光線下,陸景珩冷峻的臉更顯涼薄:“棠棠,非要逼我動怒嗎?”
那天后,周稚棠從天堂墜入地獄。
周稚棠從VIP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嘈雜的環境吵得她心神不寧。
而護工慣會見風使舵,給她準備的三餐,變成了殘羹剩飯。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姜云霜總會在夜深人靜時,給她發送有關陸景珩的消息。
或是斑駁的吻痕,或是淺淺的牙印,無聲宣告著她的勝利。
而這一切,都是陸景珩的默許。
出院那天,沒人接她。
狂風驟雨,她本想打車,卻被保鏢攔住。
因為陸景珩的懲罰,是讓她徒步走回去。
那一瞬間,周稚棠連哭都發不出聲音,心臟的劇痛,讓喉間都涌上了濃重的血腥。
暴雨傾盆的街頭,她踉蹌前行。
每一步都踩在水洼中,全身濕透,連打傘的力氣也沒有,任由雨水沖刷著殘軀。
一顆心,卻比暴雨還滂沱。
她知道,那個要替她遮風擋雨的陸景珩,終歸化作了打向她的風雨。
等她滿身血污地回到家時,已是深夜。
她連站穩的力氣也沒有,卻看見沙發上那對交疊的身影。
昏黃的燈光下,姜云霜緋紅的臉頰格外嬌媚:“陸景珩,第97個賭約,你敢不敢,替我涂按摩精油。”
“醫生說,我被周稚棠氣到胸口結節,容易郁結于心,”她捏著哭腔,“你是她丈夫,不該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