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魚皮紋路在燈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金屬配件嶄新發亮。
"請您稍等。"柜員拿出放大鏡，仔細檢查每一個縫線處，又用紫光燈照了照防偽標識。
五分鐘后，她在計算器上按下一個數字推到沈小諾面前："回收價10萬。"
"什么？"沈小諾瞪大眼睛，"官網上明明標價12萬的！這包我一次都沒背過，吊牌都還在呢！"
柜員露出職業化的微笑："女士，不管是全新還是二手，我們都是按二手市場價格回收的。這款包最近行情確實有所下跌……"
沈小諾欲哭無淚地咬著下唇。
早知道這樣，中午就該讓季云舟直接轉賬！
現在平白無故少了兩萬塊，夠福利院孩子們半年的書本費了。
"還賣嗎？"柜員問道。
沈小諾纖細的手指攥緊了包帶，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賣。"
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雙手合十祈求道："能不能再加一點？一口價11萬行不行？"
柜員猶豫了一下："我需要請示店長。"
等待的時間里，沈小諾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店內陳設。
水晶吊燈將整個空間照得通明，幾位衣著光鮮的女士正在另一側的柜臺前試戴手表。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洗得發白的襯衫袖口，不著痕跡地往里收了收。
"女士，"柜員匆匆回來，"店長說最高能給到10萬5。"
沈小諾眼睛一亮——多五千也好啊！
她正要點頭，突然感覺后頸一陣發涼，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似的。
下意識抬頭，二樓只有一面單向透視玻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成交！"她迅速轉回注意力，生怕柜員反悔。
二樓VIP室內，陸凜晃著紅酒杯，饒有興趣地看著好友："樓下有你認識的人？"
慕北臨收回目光，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真皮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沒有。"
透過單向玻璃，他能清晰看到那個女人急切賣包的全過程。
中午才收下的禮物，晚上就迫不及待拿來變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還真是虛偽到令人作嘔。
慕北臨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卻莫名覺得今天的咖啡格外苦澀。
……
心理咨詢室。
午后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慕北臨靠坐在真皮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黑色西裝褲勾勒出完美的腿部線條。
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沙發扶手，目光落在墻上那幅抽象畫作上。
"最近感覺怎么樣？"裴硯川推了推金絲眼鏡，在記錄本上寫下日期。
慕北臨沉默了片刻，喉結微動："我碰到一個女孩。"
鋼筆在紙面上頓住，裴硯川敏銳地抬頭："生理反應？"
"沒有。"慕北臨的聲音低沉而平靜，"那天她碰到我，我沒有過敏。"
"啪嗒"一聲，裴硯川的鋼筆掉在桌上。
他猛地站起身，驚訝道："你確定？具體是什么接觸？持續多久？當時環境如何？"
慕北臨皺眉回憶："意外摔倒，肢體接觸約3秒，之后......"
他頓了頓，"唇部接觸。"
"天哪！"裴硯川激動地在診療室里踱步，皮鞋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太好了！終于找到突破口了，之后你有嘗試接觸其他女性嗎？"
慕北臨搖頭，"沒有，我平時都很小心。"
"不行，我們必須立刻驗證！"裴硯川按下內線電話，"林助理，請進來一下。"
三分鐘后，穿著米色針織裙的前臺小姐忐忑地站在診療室中央。
裴硯川溫聲解釋："林小姐，麻煩你輕輕觸碰一下慕先生的手臂，這是治療需要。"
慕北臨身體明顯繃緊，下頜線變得鋒利。
當林助理的手指碰到他西裝袖口時，他猛地后仰，沙發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抱歉！"他幾乎是彈跳起來，沖向洗手間。
裴硯川追進去時，看到慕北臨撐在洗手臺前干嘔，昂貴的西裝外套被隨意丟在地上。
透過解開的襯衫領口，能看到他頸側已經泛起大片紅疹，像被燙傷般觸目驚心。
"藥。"慕北臨伸手，聲音嘶啞。
裴硯川迅速遞過抗組胺劑和礦泉水，看著他一口氣吞下三粒藥片。
鏡子里映出慕北臨蒼白的臉色，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
"所以......"裴硯川遞過冰毛巾，"她是唯一一個。"
慕北臨用毛巾按住發燙的頸部，閉了閉眼："應該吧。"
回到診療區，裴硯川在病歷上快速記錄：
【接觸性過敏癥突破性進展】
【特定觸發個體出現耐受性】
【建議系統脫敏治療】
"從行為認知療法角度，我建議你增加與這位女士的接觸。"
裴硯川的鋼筆輕敲紙面，"循序漸進，從非皮膚接觸開始——比如共處一室，到物品傳遞，最后嘗試肢體接觸。"
慕北臨冷笑："她不是小白鼠。"
"這不是利用。"裴硯川正色道，"如果確認她確實能觸發你的耐受機制，我們可以邀請她參與治療方案設計，給予合理報酬。"
他翻開《接觸障礙治療指南》，"你看，這種特定對象脫敏案例在國外......"
"她......"慕北臨打斷他，難得地露出猶豫神色，"不太合適。"
"職業特殊？還是其他問題？"
慕北臨眼前閃過餐廳里那個接過禮盒的明媚笑臉，又想起二手店里急切交易的身影。
他松了松領帶："虛偽。"
"心理學上講，人的行為動機很復雜。"裴硯川合上病歷本，"也許你可以先放下對她的偏見，畢竟這是幾年來唯一的轉機。"
窗外，暮色漸漸籠罩城市。
慕北臨站起身，修長的手指撫平西裝上不存在的褶皺，目光掃過手腕上未消退的紅痕，那刺眼的紅疹像是無聲的提醒。
裴硯川鏡片后的眼睛帶著關切："考慮好了，有機會帶她一起來見我。"
他走向門口的步伐依然沉穩有力，卻在推門前短暫地停頓了一瞬，指尖在金屬門把上微微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