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天后。
地下室內,陸沉捏著那張被水漬暈染的信紙,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紙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但依然能辨認出喬念那熟悉的筆跡。
清秀中帶著一絲倔強,就像她這個人一樣。
【我的尸體還泡在冰冷的海水里,請派人打撈上來,給我一個安身之處。】
看到這句話,陸沉將信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皮鞋碾過那些絕望的文字。
“可笑,又想演‘苦肉計’?同樣的把戲她玩不膩嗎?”
管家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默默撿起那張碎紙,小心撫平放回桌上。
“可是少爺,喬小姐她……已經三天沒回來了。”
陸沉猛地轉身,眼中寒光乍現。
“怎么?連你也要配合她演戲?她不是最喜歡玩失蹤嗎?”
管家低下頭不敢接話。
陸沉煩躁地扯開領帶,大步走向樓梯。
每一步都踏得極重,仿佛要把喬念的痕跡從腦海中驅除。
三天……他確實擔心過,可是他不愿承認自己還對喬念那女人有私心。
醫院病房內,林晚晚正靠在床頭,蒼白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柔弱。
看到陸沉進來,她立刻紅了眼眶。
“阿沉,我做了好可怕的夢,你怎么都不在我身邊……”
她伸出纏著繃帶的手,緊緊抓著他。
陸沉在床邊坐下,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
林晚晚的手很暖,甚至有些發燙,而記憶中喬念的手總是微涼的,像她那個人一樣,安靜得幾乎沒有存在感。
“夢到什么了?”
怎么又想到她了……陸沉有些心不在焉地問。
“夢到喬念……她、她把我推下樓梯后,還追到夢里來掐我的脖子……”
林晚晚的眼淚撲簌簌落下,“阿沉,她為什么這么恨我?就因為我搶走了你嗎?”
陸沉的手僵了一下。
搶走?這個詞讓他莫名不適。
他和喬念早就結束了,從那年母親跳樓那一刻就結束了,沒有什么搶不搶的。
“別胡思亂想。”
他抽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她不會再傷害你了。”
林晚晚敏銳地捕捉到他語氣中的遲疑,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但很快又恢復了楚楚可憐的模樣。
“阿沉,你會一直保護我的,對嗎?”
陸沉沒有立即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里正下著綿綿細雨,就像喬念落海那天的天氣。
那天她渾身濕透地站在客廳里,而他甚至沒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見他走神,林晚晚不滿地喚道:“阿沉?”
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起身走向窗邊。
“你好好休息,我讓人給你燉了湯。”
林晚晚盯著他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又是這樣!每次提到那個賤人,他就會走神。
不過沒關系,反正喬念已經離開了,她有的是時間慢慢占據陸沉的心。
雨下了整整一周。陸沉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站在窗前抽煙。
管家說喬念的房間還保持著原樣,沒人敢動她的東西。
陸沉聽了只是冷笑,說那就永遠鎖起來,眼不見為凈。
但每到深夜,當他獨自一人時,總會不自覺地走到那扇門前。
有一次他甚至把手搭在了門把上,卻在最后一刻狠狠咒罵著離開。
為什么這么久了,她都沒有回來,她到底去哪了?
直到那晚,林晚晚出院了。
她穿著性感的真絲睡衣,在陸沉面前晃來晃去,故意將紅酒灑在自己胸前。
她貼上來,紅唇湊近他的耳垂。
“阿沉,我好想你……”
陸沉盯著她胸前那片酒漬,突然想起喬念從前喝酒時,還會在杯沿留下一圈淡淡的唇印。
林晚晚不滿他的走神,直接跨坐在他腿上。
“怎么又發呆……我們都好久沒做了……”
陸沉機械地回應著她的吻,她的手在他身上游離,可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投入。
腦海中全是另一張蒼白的臉,那雙總是含著哀傷的眼睛。
事后,林晚晚滿足地睡去,而陸沉站在淋浴下,讓冰冷的水流沖刷全身。
他盯著自己顫抖的雙手,不敢相信剛才他居然在和林晚晚親熱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喬念。
“該死!”
他一拳砸在瓷磚上,指關節頓時滲出血絲。
時間不斷流淌,整整一周了,喬念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沒有了消息,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逃離他的掌控。
這一晚,他拿出當時喬念留下的紙條,心慌地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去那片海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