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五日就能離開汴京，我已能輕易分辨趙家兩位公子。
趙乾瑞冷峻，連唇角都鮮少舒展，大半的時間都會待在書房。
趙祁峰卻是截然不同，他愛向著我撒嬌，腰腹間有一處胎記，只有每次同房時能看見。
趙乾瑞身上是否有此印記，我不知道，他從未碰過我。
這日早晨，我照例準備了胡麻湯，趙乾瑞正坐在書房，手里還拿著一卷古籍。
“夢瑤，今日梳妝需得雅致些，有貴客來訪。”
一大早就坐在書房、端坐看書的模樣，確是趙乾瑞無疑。
耳畔嘰嘰喳喳的叫聲躁動不休。
我抬頭四處查找，果然在屋外的枝丫上看到了那兩只麻雀。
“嘖嘖嘖，今日白姑娘就要和趙二公子相見了！”
“她和趙二公子多次同房，連忘情顫栗的時辰他都掐得準，如今卻要扮作不相識，豈不憋悶？”
“貧賤出身便是如此，為攀高枝，連尊嚴都可拋下。”
“這場會面是為婚宴上羞辱她做準備，好戲快開場嘍！”
“李小姐太壞了，四處捉弄他人，實在讓鳥討厭！”
我回到自己的廂房，換上一件長裙。
午時剛到，趙祁峰和李如萍兩人一起走進府邸。
望著與趙乾瑞容貌無二的趙祁峰，我故作一愣，露出十分震驚的神色。
趙乾瑞向我引見道：“他是我的胞弟趙祁峰，之前一直住在臨安。”
趙祁峰緩步上前，拱手作揖：“白姑娘好。”
我還禮，淺笑道：“二公子好，您和大公子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趙祁峰挑眉，手中的折扇舒展開，“說不定我與白姑娘之前見過。”
有時真嘆服此人演技，明明在床榻上度過了無數次夜晚，如今卻能這么坦然。
李如萍干笑，“我與夢瑤也是舊識了，自然不用引見。”
說罷牽我袖角，“聽趙乾瑞說，你們即將大婚，到時我為你著妝好嗎？”
話音未落，家丁垂首稟報：“酒菜已備好，請公子小姐用膳。”
席間，李如萍坐在趙氏兄弟之間。
她托著腮，眼中流轉著狡黠的光：
“夢瑤，最近趙乾瑞有沒有不尋常的地方？”
我知她意在尋釁，索性順水推舟。
放下碗筷，點頭輕嘆：“是啊，這一年里，大公子變了許多。”
霎時，眾人的動作都停頓了下來。
兩兄弟拿著酒杯的手皆是一顫，皺起了眉頭。
我忽然掩唇輕笑，臉上布滿紅霞，“他待我愈發體貼，我也越發。”
趙乾瑞眉峰微蹙，冷眼瞥向趙祁峰。
用膳時，趙祁峰用筷子將雞腿上的皮撕下，然后放到我的碗中，溫聲道：
“瑤兒，我已把雞腿上的皮撕了。”
話音方落，三人皆怔住。
他亦覺失言，卻神色從容，笑道：“大哥時常在我面前提起，我就記下了。”
我點頭應道：“二公子倒是細心。”
趙乾瑞眸中寒意更甚，凝眸警告趙祁峰。
我垂眼夾起雞腿送到口邊，小口咬下雞腿肉。
有些油膩。
我感到胸中翻涌，連忙起身，掩嘴走向草叢。
李如萍倚在門邊，目含深意地看了趙家兄弟一眼：“該不會是……害喜了吧？”
趙乾瑞與趙祁峰的目光霎時落在我身上。
我輕撫胸口：“不是，這些天染了風寒，這雞腿又有些油膩。”
“吐了也好，倒能減些吃食。”
趙乾瑞走回桌邊，唇角勾起涼薄笑意：“我趙府不缺這點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