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最優秀的三個徒弟死了，我一下失去了未婚妻的所有人選。
也失去了我最愛的林以棠。
我悲痛欲絕，將自己關在家中五年，揚言不娶任何人。
祖父因此氣得病倒，無人能醫。
直到那日，我無意間在小師弟的房間聽見了她們三人的聲音。
林以棠說：“亦辰，我們陪了你五年，是時候該回去了，我會站出來和那個男人結婚，等我拿到中醫秘術，繼承宋家，我就踹了宋宴離，嫁你為妻！”
“可是，你們消失五年了，宴離哥肯定對你們沒有感情了吧？”
“放心吧，宋宴離就是我的舔狗，讓他不愛我比讓他死還難！”
知道真相的我心如死灰。
既然她們都不想嫁，那這宋家，她們永遠也別想進門了。
1
“祖父，我決定娶蘇沐禾。”我看著躺在床上的祖父，堅定道。
“蘇沐禾可是個啞巴啊！雖然她也是我很優秀的弟子，可不會說話這件事，你真的能接受嗎？”祖父咳了幾聲，有些震驚得問我。
“我能，反正我的娶妻也是為了傳承宋家的中醫技術，更好的治病救人，蘇沐禾除了不會說話，哪點都符合要求，我娶了她也不算壞事。”我鄭重其事得回答道。
祖父聞言，欣慰得點頭，我見他面上有紅光，立刻給她把了把脈象，見平穩了不少，也安下了心。
出了房門后，我還沒走多久，就見季亦辰拉著林以棠她們三人跑向我。
“宴離！以棠她們沒死！她們回來了！”王亦辰故作欣喜得叫道。
演的真好，要不是我知道了真相，肯定又要被蒙騙在鼓里。
她們來到我面前站定，下意識的，我看到了王亦辰和林以棠十指緊扣的手。
很親密。
王亦辰見我面色冷淡，隨著我的視線下移，頓時嚇得松開，眼中含淚。
“對不起，宴離哥，我太替你開心了，沒注意自己的行為……”
林以棠三人見狀，立刻擋在王亦辰身前，皺眉斥責我：
“宋宴離，怎么五年不見，你氣度還是這么小？我們死而復生，難道亦辰就沒資格為我們高興嗎？”
一旁的許卿如也不悅道：“對啊，宋宴離，我們不是你的私有物品，別對我們有這么變態占有欲行不行！”
一向內斂自持的樓心月也輕嗤：“真倒霉，好不容易回來還要忍受你的變態脾氣！不會我們不在的這五年，你一直欺負亦辰吧？”
五年不見，她們回來見到我第一眼，不是喜悅和思念，而是為了王亦辰斥責我。
一股委屈感涌上心頭。
她們明明知道，我對王亦辰很好，因為他是祖父唯一的男弟子，所以我對他格外照顧，吃穿用度遠高于普通弟子的規格，幾乎就把他當作宋家二少爺一樣對待了。
可就因為王亦辰的幾滴淚，她們張口便是斥責和冤枉，這也讓我的心更涼了幾分。
“我對他如何，他心理清楚，你們也沒資格對我說三道四！”我的聲音冷淡，讓林以棠皺緊了眉頭。
“怎么？五年不見，我們連教育你的資格都沒了嗎？”
教育？她們不過是一個弟子，仗著我對她們的感情，教育了我十多年。
我的衣物比王亦辰多，她們就教育我奢靡。
王亦辰要親自采藥，我讓仆從代勞，她們就教育我太懶惰。
就連辦個生日宴會，也要教育我太過高調。
如今我才發現，每一次教育我，都是因為王亦辰，在替他打抱不平。
可我是宋家唯一的少爺，她們幾個徒弟，又有什么資格來要求我和王亦辰平等？以前我看不清這些，現在徹底明白了。
在我冷笑著想要反駁時，王亦辰閃身上前，流下眼淚：“宴離哥，都是我不好，以棠她們好不容易回來，你們千萬不要因為我吵架啊！”
2
她們三人立刻露出心疼的神色，又是抱著她安慰，又是替他擦眼淚。
林以棠聲音也從暴怒變得柔和：“亦辰，你就是太善良了，該道歉的人應該是宋宴離才對！”
話落，她看向我時又變了副面孔：
“宋宴離，給亦辰道歉！我們好不容易死而復生，回到你身邊，你就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不要隨意和我們鬧脾氣，只要你聽話，我可以忽略五年的空窗期，依舊嫁給你。”
聞言，我不由嗤笑出聲：“你怎么就認為，我會選你當未婚妻？”
話音剛落，她身后的樓心月和許卿如臉色一白：“難道你要選我們？你不是從小就喜歡以棠嗎？”
我看她們視我如洪水猛獸一般，心中又是刺痛。
即使我一直愛慕林以棠，但也一直把她們二人當作最好的妹妹，甚至還和祖父說，等我和林以棠結婚后，為了補償她們二人，也給她們在宋家按個有頭有臉的名分。
如今看來，我的真心在她們眼里比草都輕賤。
林以棠臉色也很難看，立刻替她們說話：“卿如性子溫和，心月又內斂，根本駕馭不了你的少爺脾氣！”
“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不嫌棄你了，你不選我，還能選誰？”
不嫌棄？可她眼中的嫌惡為什么都快要溢出來了呢？
“既然你們都不想娶我，為什么一開始不說清楚？”我緊握雙拳，顫聲質問。
她們三人皆露出不忿的目光，林以棠冷哼：“我們當初是熱愛中醫才會拜你祖父為師，誰能想到學習的代價居然是要賣身宋家，為了夢想，我們不得不屈服，說到底，都是你們宋家逼迫的！”
她的話讓我覺得好笑，當初她們姐妹三人無父無母，聽說祖父招收徒弟，才會來到宋家門口跪求宋家收留的。
祖父當時本只想收一個弟子，是我看她們可憐，求祖父全都留下的。
好在她們天賦確實不錯，祖父心中滿意，也萌生了在她們之間挑選一個做孫媳婦的想法。
就是因為這個想法，她們在宋家的地位直線上升，三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幾乎飛升成了宋家的三個小姐。
這樣的待遇和身份地位，都是宋家給的，沒有宋家，她們什么都不是！
如今，她們居然有臉責怪祖父和宋家。
我氣得渾身發顫，怒聲道：“既然你們對宋家如此不滿，大可不必回來，反正你們三個都是已死之人，也不再是我祖父的徒弟！”
“宋宴離，你鬧夠了沒有，又想拿這種事來威脅我，五年了！你還沒學乖嗎？我們又沒有說過不嫁給你，只是要你道個歉而已！”林以棠語氣也變得憤怒，完全沒有向我低頭的意思。
“對！更何況我們是師傅最得意的弟子，他不會舍得我們離開的！”許卿如和樓心月信誓旦旦得點頭。
我懶得和這群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廢話，等到我生日那天，她們自會相信我的話。
思及此，我轉身要走，王亦辰卻沖過來拉住我，“撲通”跪在地上，哭求道：
“宴離哥，求求你不要趕師兄她們走，這一切都是我不好，要走的人是我才對！”
可他話音剛落，就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3
林以棠頓時慌了神，從王亦辰的胸口掏出掛在他身上的白玉瓷瓶，倒出藥丸塞進了他的嘴里。
“林以棠，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藥丸，是救命的！王亦辰不過是咳嗽，你怎么給他吃了？！”
我看著她們的行為，不可置信得尖叫出聲。
我父母過世的早，母親死前將一個白玉瓷瓶交到我的手中，告訴我里面有兩顆丹藥，關鍵時刻能救人性命。
“亦辰從小到大就有咳疾，怎么就吃不得？一個破藥丸，就你把它當寶！”
破藥丸？林以棠難道忘了，當初這個藥也救了她一命嗎？
有一年，林以棠采藥時被毒蛇咬傷，我取了一顆給她救命，因為對她放心不下，我干脆把整個瓷瓶送給了她，就是為了能讓她平安。
沒想到，她卻把這個珍貴的遺物送給王亦辰，還隨意用了。
我心痛不已，林以棠卻不依不饒，瞪向我：“都怪你，惹得亦辰哀傷才會這樣，現在也別妄想借這死人送的晦氣玩意來找茬！”
“既然你嫌晦氣，那就還給我！”我怒聲對她。
林以棠剛想扔給我，許卿如卻上前和她說了什么。
林以棠了然一笑，高舉瓷瓶向我談起了條件：“你的針灸技術是我們中最好的，只要你答應給亦辰施珍治好他的咳疾，我就把瓷瓶還你！”
看到王亦辰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我深知她是在裝，可為了母親唯一的遺物，我只能妥協。
跟著她們來到王亦辰的房中，我看著林以棠小心翼翼扶著她，樓心月和許卿如亦步亦趨跟著的模樣。
心中悲涼萬分，為何我對她們萬般好，好到她們死了我差點也殉了情。
好到因為她們的死，得了嚴重的心病，五年沒怎么開口說話，活得像個活死人。
可她們呢，一邊看我痛苦，一邊心安理得得和王亦辰生活了五年，如今居然還想回到宋家，繼承宋家，這些人的良心，大概都被狗吃了！
悲憤間，我拿出針灸包，忍下一切情緒給王亦辰施針。
診療過半，王亦辰湊近我，低聲笑道：“宋宴離，你永遠是我的手下敗將，以棠她們也只會屬于我一人！”
話落，他快速點了自己的某處穴位，一口鮮血頓時從他嘴里噴出。
4
“宋宴離！你干了什么？”林以棠激動上前，狠狠將我推在地上，快速去查看王亦辰的情況。
王亦辰含著血，虛弱道：“你們別怪宴離哥，他也許就是分了心扎錯地方，不是故意的。”
“他這種內心陰暗的人，一定是故意報復你的，亦辰你不要再替他說話了！”許卿如憤憤不平道。
“治病救人是我們宋家的祖訓！我怎么可能會利用這個害人！”我大聲辯解。
“哼，誰信啊。”
下一秒，林以棠就將那個白玉瓷瓶砸我面前。
瓷瓶應聲碎裂，連帶著我的心一起。
母親曾告訴我，這個玉瓷能靜心養藥，是宋家祖傳的寶貝，此刻卻這樣被林以棠輕易毀了。
“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我顫抖著手拿起那些碎片，淚水簌簌落下。
林以棠卻仍然覺得不解氣，將我的手狠狠踩在碎片上，鋒利的碎片刺進掌心，頓時鮮血淋漓。
“啊！林以棠你瘋了！那是我的手！”
那是我要去施針，去配藥，去治病救人的手。
“你這雙手就不該留，免得用醫術去禍害其他人！”林以棠冷哼。
“等我嫁給你，你就在家中祠堂靜心禮佛吧，別出來行醫，敗壞我和宋家的名聲！”
我還沒說要娶，林以棠就自以為是得開始安排我的后路。
怪我當初給了她們太多特權，讓她們徹底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我低著頭，掩蓋掉自己的深惡痛絕的眼神。
林以棠見我沉默下來，才抬開腳，蹲下身抬起我的下巴：“宋宴離，這次的教訓應該足已讓你聽話了，出去別亂說，別告狀，乖乖等著我滿足你的愿望，嫁你為妻！”
“好啊。”我扯開一個詭異的笑，回道。
林以棠心中發毛，放開我嘟囔：“真是愛我到瘋魔了。”
她將我拖起來，往外面推：“快滾出去，我們要給亦辰治療了。”
我垂著滴血的雙手，頭也不回得往外走。
這是最后一次她們在我投入蹦跶的機會了。
等到兩日后，我生日那天，我會讓她們徹底看清局勢，將她們徹底趕出宋家。
……
兩日時間過的很快。
林以棠她們對我不聞不問，日日圍著王亦辰轉。
反而蘇沐禾聽說我手受了傷，還專門爬到險峻的崖邊給我制作外傷藥。
我對此很感動，也堅定了自己內心的選擇。
生日這天，我剛裝扮完從屋中出來，就見林以棠她們三人站在大廳門口迎客，一副主人家的姿態。
那些賓客見她們死而復生，有震驚的，也有恭喜她們的：
“你們不知道，宋少爺因為你們的死有多難過，聽說差點就隨你們去了！如今你們回來了，這繼承人之位還有副家主的位置，可是替你們留著的呢！”
“我先提前恭喜三位了，特別是……林小姐。”
最受我喜歡的林以棠很是得意，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在今日選擇林以棠。
只可惜，打臉的時刻很快就要來了。
我抱臂站在香檳塔前，抿了口酒遠遠看著，王亦辰卻突然出現在我身旁。
“宋宴離，你是宋家大少爺又如何，到頭來還是比不過我，連女人的心都守不住。”
我冷眼看著他，嗤笑：“不過是三個人渣而已，也就你當個寶。”
王亦辰見我面不改色，眼中閃過陰狠之色：“你就嘴硬吧，我要讓你看看，以棠她們是如何選擇我的！”
話落，他向身后的香檳塔倒去。
玻璃的碎裂聲響徹大廳，王亦辰倒在了血泊之中。
門口的三人尋聲往來，頓時目眥欲裂，林以棠先跑了過來將我狠狠推到那片玻璃渣中。
“宋宴離！你是想當眾殺人嗎？我林以棠絕對不會嫁一個殺人犯的！今天即使你宣布了與我的婚事，我也不會同意！”
她放下狠話，扶起昏迷的王亦辰就往外跑去。
樓心月和許卿如也怨恨得瞪了我一眼，抬腳跟了上去。
“好丟人啊，堂堂宋家大少爺，就被未婚妻這樣丟下了。”
“他不會是把自己關了五年，關出神經病了吧？像是得了臆想癥，連同門都要慘害。”
“可憐的林以棠，要嫁給一個神經病，看來宋家以后真的只能靠她一人撐下去了。”
嘲笑聲如利箭射向我，讓爬倒在地的我成了眾矢之的。
突然，不遠處傳來我祖父威嚴的聲音：“誰說我們宋家只能靠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