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蕭璟書，我懷孕了……”
紀念曦站在主臥的落地窗前，輕輕撫摸著隆起的小腹，指尖發顫地拿著醫院的報告書。
電話那頭是嘈雜的會議討論聲，蕭璟書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一字一句說道。
“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嗎？”
他的話讓紀念曦瞬間如墜冰窟。
“我說了多少遍，我和陸沉舟清清白白！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算了，不重要了。”
聽筒里男人認定她早已背叛自己，冷漠地打斷她。
“我讓保鏢回去接你，你去醫院把孩子處理掉。”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子捅在她心里，紀念曦的眼眶瞬間紅了。
“不行！這是我們的孩子，你怎么能這么狠心？！”
可沒等她說完，聽筒里便傳來一陣忙音，蕭璟書掛斷了電話。
二十分鐘后，紀念曦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死死咬住下唇，指尖發顫攥著流產手術同意書。
這是她和蕭璟書的孩子，哪怕他不要，她也舍不得放棄自己的親生骨肉。
“讓我聽聽，寶寶是不是在動？”
紀念曦猛地抬頭，只見不遠處的拐角蕭璟書摟著溫樂安的腰，手掌覆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眼底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溫樂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而蕭璟書蹲下身將耳朵貼在她的孕肚時，唇角勾起的那抹弧度，刺得紀念曦心頭一顫。
隨后，蕭璟書拎著她的手包，緊緊將她護在懷中，倆人說笑著走進電梯離開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紀念曦死死攥緊手中的同意書，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無聲滾落。
原來，他不是不喜歡孩子，只是不喜歡她生的孩子。
悲傷之間一陣劇痛襲來，紀念曦低下頭，發現血液已經源源不斷地從身下流出，她恍惚聽見醫生驚慌的喊聲。
“孕婦大出血！快聯系家屬！”
護士焦急地撥通蕭璟書的電話，漫長的等待后，只傳來冰冷的機械女聲。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意識模糊間，紀念曦聽到另一位護士小聲說。
“我剛看到蕭總在隔壁病房陪他老婆做產檢，好恩愛啊……”
真是笑話啊，曾經那個把她捧在心尖兒上的人，如今在陪著另一個女人。
下腹的劇痛愈加強烈，淚水緩緩從眼角劃過，紀念曦想起了多年前。
當年，蕭璟書對她一見鐘情，追她追的滿城皆知。
他為她在全城燃放了99次煙花告白，在情人節升起一千只寫滿我愛你的氣球，在全球最高建筑的頂樓包場只為向她求婚。
而紀念曦也終于被他的真誠所打動。
婚后蕭璟書更是對她百依百順，寵愛有加。
直到那晚她陪同蕭璟書出席慈善晚宴，有個男人前來搭話，觥籌交錯之間，他們相談甚歡，而一整晚，他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后來她才知道，那個男人是陸氏集團的公子陸沉舟。
僅僅一面之緣，讓陸沉舟喜歡上了她，他一次次將花束送到公司樓下，而她也一次次拒絕，不給他半分余地。
某天紀念曦下定決心將他約到咖啡廳，陸沉舟將一束玫瑰遞到她面前，眼神溫柔而克制。
而這一次，她輕輕搖頭，推開花束：“沉舟，我已經結婚了，我們不可能。”
自此，心灰意冷的他再沒來打擾過她。
可蕭璟書不信。
他將一直以來派私家偵探偷拍的照片狠狠甩在餐桌上，眼神可怖。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那一堆照片里，有陸沉舟的跑車停在她公司樓下，有她捧著花和陸沉舟并肩走著，有她和陸沉舟在咖啡店聊天。
在蕭璟書眼里，這些都成了背叛的證據。
不管紀念曦如何解釋，他都不肯相信。
當晚他摔門而出，可沒過多久，紀念曦的手機里也收到一條短信。
“姐姐，璟書說他今晚不回去了呢。”
照片里溫樂安穿著蕾絲睡裙躺在蕭璟書懷里，而他赤裸上身，背景赫然是本市最豪華的五星酒店。
溫樂安是蕭璟書資助的貧困大學生，笑起來靦腆可愛，總是穿著洗得發白的連衣裙和磨破了的運動鞋，
房門打開的瞬間，紀念曦的目光掃過凌亂的床單，散落的紅酒，最后定格在蕭璟書驚慌失措的臉上。
她眼眶濕潤：“蕭璟書，我們離婚。”
那晚，蕭璟書在別墅外的雪地里跪了一整夜。
她在二樓的落地窗隔著玻璃看他，雪花灑滿他的肩膀、頭發，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凌晨四點，她終于心軟地打開門，而蕭璟書凍得嘴唇發紫，一把抱住她抖個不停。
“念曦，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不要離婚……我會和她斷干凈的……”
他全身冰冷，雪花融化在擁抱中，隨后他當著她的面刪除了溫樂安的所有聯系方式。
紀念曦閉上眼，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即便發現了他出軌，她卻自欺欺人地想要給彼此一個機會，以為這樣就能挽回這段婚姻。
可她錯了，蕭璟書雖然回了家，但他的心卻好像越來越遠。
他總說加班，有時甚至通宵不歸，他換掉了所有香水和沐浴露，手機永遠反扣在桌面不讓她看，甚至襯衫上還出現了口紅印。
直到今天，她在醫院親眼看到蕭璟書陪著溫樂安產檢。
現在想想，真是諷刺。
她拼命自證清白的時候，他早就和溫樂安糾纏不清。
再醒來時，病房里一片寂靜。
紀念曦緩緩睜開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陸沉舟。
他趴在床邊睡著了，穿著穩妥的高定西裝，此刻卻皺巴巴的，眼下泛著青黑，不知守了多久。
她輕輕一動，陸沉舟立刻驚醒，眼底瞬間涌上了很多情緒。
“念曦，你終于醒了……”
他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聲音嘶啞，像是在后怕。
“疼不疼？我幫你叫醫生。”
紀念曦看著他按下呼叫鈴，忽然覺得一陣苦澀。
她生死一線的時刻，丈夫在陪別的女人產檢，而唯一守在她身邊的，竟是被她一次次拒絕的陸沉舟。
她開口，嗓音沙啞：“沉舟，對不起……”
陸沉舟一怔：“念曦，別跟我說這種話……”
“只要你愿意，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讓任何人再傷害你。”
看著他珍視自己的樣子，紀念曦心中一酸，眼前起了霧，緩緩開口。
“我準備和蕭璟書離婚了。”
聽聞陸沉舟一驚：“那我陪著你，我在滬市也有熟識的律師。”
“不了，你先回京市忙吧，我自己來……”
紀念曦看著窗外刺眼的陽光，眸色深沉地一字一句道。
“我要親自和蕭璟書做個了斷。”
陸沉舟沉默片刻，低聲道：“好，我等你。”
紀念曦閉上眼，這一次，她不會再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