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祝景悅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緩緩睜開眼睛,頭頂慘白的燈光晃得她視線模糊。
她艱難地動了動手指,發現手背上扎著輸液針,冰涼的藥水正一點點流入血管。
“醒了?”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她微微偏頭,對上了池云楚那雙陰郁的眼眸。
他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西裝筆挺,修長的雙腿交疊,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神情冷漠得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過就關了你三天,為了博同情不吃不喝讓自己暈倒有意思嗎?”他嗤笑一聲,眼底滿是譏諷,“怎么,只是讓你搬個房間而已,就絕食抗議?祝景悅,你什么時候學會用這種手段威脅我了?”
祝景悅怔住,干裂的唇瓣微微顫抖。
三天?她明明只記得自己被關進那間漆黑的傭人房,恐懼和疼痛讓她很快失去意識……她根本沒有絕食,更沒有人給她送過飯!
“我沒有……”她嗓音嘶啞,干澀的喉嚨讓她說不出完整的話,只能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沒有人……送過飯……”
“撒謊!”池云楚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眼神陰鷙,“傭人每天按時送飯,是你自己不吃!現在裝什么可憐?”
祝景悅胸口發悶,指尖死死攥緊被單。
在他眼里,她就是這樣的人?為了威脅他,不惜把自己餓到昏迷?
她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可最終只是疲憊地閉上眼。
算了,他根本不會信她。
池云楚見她沉默,冷笑一聲:“今晚溪禾的生日宴,你必須到場。”
祝景悅猛地睜開眼,眼底都是抗拒:“我不去……”
“你有拒絕的資格嗎?”他俯身,修長的手指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一個小偷,一個騙子,真以為我還會縱容你?”
祝景悅疼得眼眶發紅,卻始終不肯出聲。
池云楚松開手,直起身,對身后的保鏢冷冷道:“帶她回去。”
保鏢大步上前,粗魯地一把扯掉她手背上的滯留針。
針頭撕扯皮膚的疼痛讓祝景悅忍不住張大嘴巴,可喉間的干澀又讓她發不出聲音,鮮紅的血液瞬間順著她的手背蜿蜒流下,染紅了雪白的床單。
她下意識想捂住傷口,可保鏢已經鉗制住她的雙臂,將她從病床上拖了下來。
“池云楚!”她掙扎著,聲音仿若破風箱一般喑啞難聽,“你瘋了嗎!我還在輸液……”
“閉嘴。”池云楚頭也不回地朝病房外走去,聲音冰冷,“別讓我再聽到你廢話。”
保鏢拖著她跟上,她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身上的病號服單薄得擋不住寒意,走廊上的護士和病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她被粗暴地塞進車里,池云楚坐在副駕駛,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她。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祝景悅靠在座椅上,手背的傷口還在滲血,可她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她只是……覺得很可笑。
曾經那個會在她發燒時整夜守在床邊、小心翼翼喂她喝水的男人,如今卻能冷眼看著她流血,明知她嗓子干涸的快要發不出聲音,也置若罔聞,甚至覺得是她在鬧脾氣博取同情。
祝景悅眼底酸澀的厲害,她一把奪過車上的一瓶水,猛的灌了下去,仿佛這樣就能將那股濃烈的酸澀感強壓下去。
“池云楚,你到底想怎么樣?”
他瞇了瞇眼,忽然笑了:“我想怎么樣?”
池云楚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顎,力道大的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看著她露出痛苦的神色,他這才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是怎么寵愛溪禾的,我要你記住,你偷來的幸福,遲早要還回去。”
疼痛似乎滲入了她的四肢百骸,讓她心臟都一陣陣發緊。
原來……他做這一切,只是為了報復她,可明明,她什么都沒有做過。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眼眶的酸澀,擠出五個字。
“好,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