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妹妹小玥遭霸凌自殺垂危，退役老兵爺爺欲持勛章下跪求公道，被我奪回并喝止：“人渣不配您跪！”?
...........
消毒水的味道鉆進鼻腔，濃得化不開，和走廊盡頭女人壓抑的哭聲混在一起，攪得人心煩意亂。
姜凡靠著冰冷的墻壁，感受著那股涼意透過單薄的T恤滲入皮膚。重癥監護室的紅燈亮著，像一只永遠不會閉上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醫生剛剛出來，摘下口罩，一臉疲憊?！帮B內出血，多處骨折，肋骨斷了三根......”他每說一個詞，母親的哭聲就尖銳一分，父親的背就佝僂一寸。最后，醫生搖了搖頭，“我們盡力了，準備一下吧。”
準備什么？準備后事嗎？
姜凡的腦子里嗡嗡作響，世界的聲音都隔了一層厚厚的毛玻璃。他低頭，解鎖妹妹姜玥的手機。屏幕亮起，映出他毫無血色的臉。
他看到了。
不是一天，不是兩天。
是整整半年。
那些聊天記錄，那些不堪入目的外號，那些轉賬記錄——每一次都是幾十塊，備注寫著“保護費”。他點開一個隱藏的相冊，視頻里，姜玥被人圍在廁所角落，一記耳光清脆響亮，伴隨著刺耳的哄笑。
手機屏幕上的光，燙得他指尖發痛。一股灼熱的怒氣從胸腔深處猛地竄上來，燒得他四肢百骸都在疼。
警察來了，在本子上記錄著，語氣公事公辦，像在處理一起普通的追尾事故。
沒多久，一個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匆匆趕到，身后跟著兩個黑西裝。她就是王浩的母親。女人掃了一眼姜凡一家人破舊的衣著，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警察叔叔，小孩子打鬧嘛，沒個輕重?！彼_口，聲音又嬌又嗲，仿佛在談論天氣，“醫藥費我們全包了，再給你們五十萬，這事就這么算了，別耽誤我們家孩子學習。”
她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正眼看過姜凡和他崩潰的父母。
校長辦公室里彌漫著一股廉價茶葉和汗味混合的氣息。胖校長頭頂微禿，額上冒著油光，他把一份檔案推到姜凡面前。
“姜玥同學的哥哥是吧？你看，這是學校心理老師的記錄，她本人性格就比較內向，有抑郁傾向......”班主任是個年輕女人，低著頭，不敢看姜凡的眼睛。
他們在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
姜凡沒說話，直接把姜玥的手機拍在桌上，點開了那個霸凌視頻。
“啪”的一聲耳光和少年們的起哄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校長的臉瞬間沉了下來，那點虛偽的同情消失無蹤?！巴瑢W，你冷靜一點。你這視頻來源可不合法，私自拍攝、傳播，是侵犯我們學校其他同學的隱私，我們可以告你的。”
姜凡拿起手機，轉身就走。
回到家，客廳里死氣沉沉。他把學校的話復述了一遍。一直沉默的爺爺聽完，什么也沒說，只是站起身，走進了他那間小屋。
片刻后，爺爺出來了。他手里托著一個絲絨盒子，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枚金光閃閃的勛章。一等功。
爺爺的背依舊挺直，可姜凡卻從他身上看到了一種英雄遲暮的悲涼。他突然明白了，爺爺一生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榮耀，在那些人骯臟的邏輯面前，好像什么都不是。
爺爺換上了那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胸前鄭重地掛上了那枚一等功勛章。軍裝穿在他如今消瘦的身上，顯得有些空蕩。他一步一步，走得極穩，朝著軍區大院的方向去。
姜凡追了出去，在大門口，他伸開雙臂，死死攔住了爺爺。
“爺，咱不跪。”他的聲音沙啞，眼睛里布滿血絲。
爺爺看著他，渾濁的老眼里淚水涌動，嘴唇哆嗦著：“不跪......凡凡，我們怎么辦？”
“我們回家?！苯卜鲎敔數母觳?，前所未有的堅定，“爺，時代變了。以前您用槍保家衛國，現在，我用鍵盤，給小玥討個公道?！?/p>
他把自己關進房間，反鎖。電腦屏幕的光照亮他緊繃的下頜線。他登錄了知乎，手指在鍵盤上翻飛，發出一連串密集的敲擊聲。
他不是在求助。他是在布局。
關于王家，關于那所中學，關于當地教育系統的一切信息，都在他眼前匯集成一張巨大的網。
姜凡在知乎提了一個問題：「一枚一等功勛章的榮譽，在一個未成年霸凌者的權勢面前，價值幾何？」
他沒有在回答里哭訴，沒有賣慘。
他用一個數據分析師的冷靜和專業，列出了清晰的時間線。從半年前的第一筆“保護費”開始，到姜玥被打進ICU為止。他附上所有證據的截圖，聊天記錄、轉賬憑證、打碼處理過的視頻片段，每一條都像一顆釘子，釘死了對方的謊言。
他引用《未含成年人保護法》和相關判例，逐條分析霸凌者、監護人、校方各自需要承擔的法律責任和道德缺失。整篇回答，邏輯清晰，條理分明，沒有一個字的廢話，也沒有一句情緒化的宣泄。
文章的最后，他只放了一張照片。
那枚在昏暗燈光下依舊閃著沉厚光芒的一等功勛章。
配文是：“我爺爺用命換的。它不該蒙塵。”
短短幾個小時，回答被頂上了知乎熱榜第一。
“爆”字的紅色標簽格外醒目。各大媒體的APP開始推送這條新聞，#一等功勛章與校園霸凌# 的詞條在微博上以驚人的速度攀升。
姜凡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但他沒接。
市教育局和警方很快發布通告，措辭官方，表示已成立聯合調查組，“高度重視，嚴肅處理”。
王浩母親的電話打了進來。
姜凡接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不再囂張，但那種骨子里的優越感依舊存在。“兩百萬?！彼f，“刪帖，我們兩清。年輕人，不要太沖動，有些圈子你碰不起?！?/p>
姜凡沒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他把剛剛的通話錄音，連同一個字“料”，發給了相熟的媒體人。
他看著窗外，城市的霓虹燈閃爍。他仿佛聽見了王浩母親身后那座用金錢堆砌的大廈，地基上出現了第一道裂縫的聲音。有些人永遠不會懂，有些東西，是不能用價格來衡量的。比如尊嚴，比如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