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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郡縣爆發瘟疫。
皇上派遣太醫院太醫前往郡縣研制解藥。
馬車行駛中途,柳如眉聽說不遠處的深山中有千年人參,她蠱惑眾人改道采藥。
前世,我掏出皇上御賜的令牌,勒令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前往郡縣。
事后,太醫院研制解藥成功,皇上賞賜黃金萬兩,一時之間,太醫院風頭無量。
誰也沒想到,深山中竟然挖出千年人參,皇上為了求取此物,將挖出千年人參的農家女納入后宮,榮寵無度。
柳如眉在得知這個消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我臉上,罵道:“毒婦,你就是見不得我好!”
太醫院其他太醫,看著我目光冰冷。
“你害怕我們會過的比你好,硬生生讓我們錯過人參,去死,你去死啊!”
他們將我關在柴房,把我活生生燒死。
在我死后,還將太醫院偽造成走水的模樣,他們其他人劃分賞賜,全部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再次睜眼,回到了柳如眉提議改道采藥的這天。
我輕輕舔了舔唇角,無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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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打聽過了,附近不遠處的深山有千年人參,到時候我們一人找到一株千年人參,皇上一定會嘉賞我們。”
這熟悉的聲音刺入耳中,我渾身一震,周圍場景,讓我猛然意識到,我這是重生了。
我霍然抬頭,直直撞進柳如眉眼中。
她黑眸中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
一股蝕骨的恨意猛地竄上心頭,讓我整個人顫抖。
我慌忙垂首,死死咬住下唇,袖中雙手緊攥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數道血痕。
唯有這鉆心的疼,才能勉強壓下那幾乎破胸而出的怨毒。
旁邊的王太醫已是激動得渾身微顫:“千......…千年人參,柳太醫,此言當真?”
“哪怕是我祖父,行醫數十載,也只聞其名啊,都說此乃續命神物,有起死回生之效......”
“呵。”
一聲壓抑不住的冷笑,自我唇邊逸出。
壽數已盡,便是仙丹也難留,哪怕是千年人參,也救不回來。
這一聲,如同冰水潑進了熱油。
柳如眉眼圈倏地紅了,貝齒輕咬下唇,聲音帶著委屈的顫意:“我知你素來不喜我。”
“可我是一片真心,想為同僚們謀個安穩前程啊,若能得圣上青眼,你我何須再如履薄冰?”
那模樣,活脫脫是我欺凌了她。
李弘盛見狀,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他猛地探手一把奪過我指間拈著的茯苓糕,狠狠摜在地上,又用靴底重重碾過,對我怒目而視:“你何必故作清高,如眉一片赤誠,處處為我們著想,你卻如此刻薄。”
他胸膛起伏,眼中再無半分往日情誼,只剩下對柳如眉的維護和對我的厭憎。
心口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悶痛難當。
可一想到上一世,他聽從柳如眉的話,看著我活生生燒死,我就知道,那個鄰家兄長早就已經變了。
其他的太醫目光也如芒刺般扎來。
“自柳太醫入太醫院以來,你便處處針鋒相對,身為醫者,心胸竟如此狹隘。”
“這般善妒不容人的性子,難怪年過雙十仍待字閨中!哪戶清白人家,敢迎娶這等悍婦?”
“哼,豈能與柳太醫相提并論?”
一句句惡毒的言語砸過來,凍得我四肢百骸都僵冷。
仿佛又回到了上輩子,所有人都將過錯怪在我身上的那天。
心中滔天恨意,再也按捺不住,在胸中翻騰咆哮。
“夠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既如此,我獨自離開便是。”
我驀然起身,聲音寒徹如冰。
說完,我徑直從馬車上下去。
我迅速背起行囊,抬步欲行。
一只骨節分明、帶著薄繭的大手,驟然橫擋在我面前,攔住了去路。
2
李弘盛眉頭緊皺,目光沉沉地盯在我身上:“你想獨自一人前往郡縣?”
我抿緊嘴唇,一言不發。
醫者仁心。
他們這一耽擱,郡縣瘟疫肆虐,不知又要死多少人,我必須立刻趕過去,解藥方子就在我腦子里。
只要我速度夠快,就可以多救兩個人。
柳如眉款款走下馬車,臉上堆滿了歉疚:“蘇姐姐,對不住,我只是害怕我們這么多人,萬一都染上瘟疫,研制不出解藥,皇上怪罪下來,誰也擔待不起啊。”
“要是能帶回千年人參,好歹也算一份苦勞,圣上說不定就能網開一面呢?”
這話簡直戳中了在場所有太醫的心窩子。
瘟疫這差事,辦好了是功勞,辦砸了就是掉腦袋的罪過。
皇命難違,這一路誰不是提心吊膽,太醫也是人,誰不怕死。
李弘盛憐惜地拍了拍柳如眉的頭,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如眉,你總是這樣,事事替大家著想。”
隨即,他轉向我,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刺骨,充滿了鄙夷:“蘇清瑤,你看看你,自私自利,只顧著自己那點清高,你連如眉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其余太醫都站到了柳如眉身后,如同護主的惡犬,一道道目光像刀子一樣剮在我身上,充滿了敵意。
看著他們這副嘴臉,我心底只有一片冰冷的譏諷。
等你們延誤了皇命,看圣上的板子落下時,還覺不覺得這柳如眉是活菩薩。
我緊了緊肩上的行囊,抬腳就要走。
柳如眉突然尖叫出聲:“蘇姐姐,你是不是準備一個人去郡縣?”
見我不理,她竟又嗚嗚地哭了起來,聲音帶著哭腔。
“蘇姐姐,那郡縣如今就是閻羅殿啊,你孤身前去,萬一有個好歹可怎么辦。”
“蘇姐姐,求你了,跟我們一起吧。”
她說著,竟快步上前,一把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
她望向我的黑眸,充滿了得意和挑釁。
她哪里是擔心我,她是怕我獨自去了郡縣,立下功勞,或者去告她的御狀。
我用力想要甩開她。
柳如眉淚眼婆娑看著李弘盛:“弘盛哥哥,你快勸勸蘇姐姐,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啊。”
李弘盛聞言,大步跨上前來。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間竄遍全身。
我死死盯著他,聲音因為急怒而發顫:“李弘盛,你是太醫,瘟疫蔓延有多快,會死多少人,你心里清楚。”
“你們在這里為了一己私利拖延時間,郡縣每耽擱一刻,就不知要多添多少冤魂。”
前世那煉獄般的慘狀瞬間涌入腦海,遍地哀鴻,尸骨堆積。
我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雙目赤紅:“放開我,我必須要去郡縣。”
解藥秘方就在我腦中,藥材郡縣就有,只要趕過去,立刻就能救人。
一刻都不能再耽誤了。
柳如眉還在假惺惺地搖頭哭泣:“姐姐,不行啊,太危險了。”
看著她那張虛偽的臉,一股暴怒直沖頭頂。我再也顧不得其他,抬腿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腳踹在柳如眉的肚子上。
柳如眉慘呼一聲,劇痛讓她瞬間松開了手,捂著肚子蜷縮下去。
我轉身拔腿就跑。
然而,腦后猛地傳來一陣劇痛。
整個人眼前發黑眼前發黑。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剎那,我只看到李弘盛那張冰冷的臉。
3
我被他們粗魯地捆在馬車后面,一路顛簸,冷眼瞧著這群人調轉方向,一頭扎進深山尋那虛無縹緲的千年人參。
三天三夜,翻山越嶺,除了些尋常草藥,連人參須子都沒見著一根,
人群里終于有人繃不住了,聲音帶著哭腔:“真的有千年人參嗎?”
這話像火星子,瞬間點燃了壓抑的恐慌。
“完了,完了啊,去郡縣的時辰全耽擱了,人參又找不到,圣上怪罪下來,咱們的項上人頭怕是保不住了。”
“我家里還有老母幼兒啊,我若死了,他們可怎么活。”
周圍一片嘆息聲,愁云慘霧。
我只是冷冷地看著,心中波瀾不驚。
可憐?
咎由自取罷了。
這條路,是他們自己選的。
李弘盛也忍不住開口詢問:“如眉,你真的確定有千年人參?”
柳如眉的臉色也難看至極,但她強自鎮定,深吸一口氣,揚聲安撫道:“諸位,稍安勿躁!”
“千年人參,何等稀世奇珍,若唾手可得,豈能稱得上千年二字,正因其難尋,方顯其珍貴。”
“我們再找兩天,說不定就在前頭山坳里藏著!”
她的話仿佛有魔力,眾人眼中的絕望竟真的被壓下幾分,猶豫片刻,還是紛紛點頭同意再找兩天。
我心中冷笑更甚。
蠢一群被貪欲蒙了心的蠢貨,現在立刻趕往郡縣,或許還能將功折罪。
再耽誤兩天,神仙也救不了他們。
不過......…
我目光掃過正圍著柳如眉溫言安慰的李弘盛,以及那些只顧唉聲嘆氣或四處張望的太醫們。
他們此刻心思全在人參上,倒把我這階下囚忘在了一旁。
這正合我意。
我袖中暗藏的救命藥方,只等著一個機會。
我千等萬等,終于等到這個機會。
在深山中,我趁著他們都沒有注意,給了柴夫一塊銀子,讓他將秘方快馬加急送到郡縣。
看著砍柴夫離開的背影,我心中的大石頭重重落地。
肩膀被人猛地一拍。
我轉過頭,對上柳如眉那張發青的臉。
她警惕的盯著我:“蘇清瑤,你剛才在跟那樵夫鬼鬼祟祟說什么?”
我強壓下心頭狂跳,面上卻一片漠然,只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方才動作隱蔽,她不可能看清具體。
見我不搭理她,柳如眉死死咬住紅唇:“你等著,等我找到千年人參,我一定要讓圣上賜死你。”
我嘴角帶著嘲諷的笑:“那也得你真找到才行。”
柳如眉黑著臉拂袖而去。
又是兩天過去。
別說千年人參,就連像樣點的普通藥材,都幾乎絕跡了。
4
“全完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一個太醫雙腿一軟,“噗通”癱坐在地,面如死灰。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另一個捶打著地面,涕淚橫流。
“柳如眉,是你害了我們,是你把我們拖進這死路的。”王太醫沖出來,聲音嘶啞指著柳如眉。
聽到王太醫的話,其他的太醫也反應過來,死死盯著柳如眉。
柳如眉臉色“唰”地慘白,慌亂地連連擺手:“不是我。”
李弘盛護犢子一樣擋在柳如眉面前:“現在互相指責有何用,當務之急是立刻趕往郡縣,快走!”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所有人如夢初醒,連滾爬爬地沖上馬車,鞭子抽得震天響,用盡最快的速度亡命般沖向郡縣。
一路風塵仆仆,顛簸不堪,每個人都灰頭土臉,狼狽到了極點。
只有被捆在車尾的我,冷眼旁觀著這場鬧劇。
緊趕慢趕,顛簸了整整七日,終于抵達郡縣城下。
然而,眼前的景象讓所有太醫都傻了眼。
城門大開,街道上車水馬龍,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行人面色紅潤,哪里還有半分瘟疫肆虐的影子。
“天哪!瘟疫......瘟疫沒了?!”
“老天開眼啊,我們有救了,不用死了。”
“太好了,這下圣上不會怪罪我們了。”
巨大的狂喜瞬間席卷了眾人。
不遠處,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不知何時已率親衛肅立。
“太醫院此次研制解藥成功,賞賜黃金萬兩。”
所有太醫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眼里迸發出激動的情緒。
柳如眉紅著臉,慢慢直起身子看向皇上,眼波流轉:“為圣上分憂是咱們做臣子的福分。”
她看著我,眼里滿是惡意。
“圣上,有一件事,微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同僚蘇清瑤罔顧圣命,為一己私欲,執意要進深山尋找千年人參,我等身為同僚,豈能坐視她深陷險境,不得不進山尋她,險些耽誤時辰。”
李弘盛看著我,眼里充滿厭惡:“圣上明察,柳太醫所言句句屬實,這等自私自利之人,不配呆在太醫院。”
柳如眉沖著我挑了挑眉頭,眼里滿滿的得意。
我不慌不忙,慢慢直起身子。
“圣上明鑒,那張解瘟疫的藥方,是微臣三日前,于深山之中,托樵夫快馬送回的。”
一片死寂,
柳如眉臉上的得意瞬間凍結、碎裂。
皇帝的目光,緩緩掃過抖如篩糠的眾太醫,最終落在柳如眉慘白如紙的臉上,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這黃金萬兩和頭顱落地的賞賜,朕分別該賞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