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雙動人的眼眸，此刻就像湖面上突然生出的漩渦幽幽暗暗深不見底，不由自主讓人發怵再不敢拒絕。
樓苒咬著發白的唇瓣蹲下身子解開了箱子上的密碼鎖，動作溫吞地打開箱子去取換洗衣物。
厲瀾宸垂眸冷眼看著她故意放慢的動作，也沒有半點催促的意思。
只是當她打開行李箱后，他的視線定格在整齊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上......大腦有一刻宕機。
她什么時候，學會自己整理行李箱的？還都是學習了他那些小習慣。
比如把每樣物品都各自裝成一個小包各自歸類后一份份壘進去，讓它們有自己的專屬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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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他邊蹲在地上幫小姑娘收拾雜亂無章的行李箱，邊笑問她，
“寶寶，你真能找到東西放哪兒？”
“找不到呀。”
小姑娘舔著手中的冰淇淋，坐在床上雙腿一搖一擺地晃著玩，回答得特理直氣壯，
“掏唄，總能掏到的。”
厲瀾宸被她逗樂了，手撐在膝蓋上抬起臉凝視她，
“那為什么不學著自己整理？每樣東西都擺放整齊了，不是拿東西的時候更方便？”
“我才不學。”
姑娘噘著小嘴嬌哼一聲，一副被寵壞的模樣，
“有你在我為什么要學呀？話這么多，難不成你不愿意幫我整理？”
“哪敢。”
厲瀾宸恨不得把她寵上天，他巴不得給她整理一輩子，當她一輩子工具人。
“那如果我不在呢？”
他又和她閑聊。
那時候兩人還是異國戀，厲瀾宸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她身邊，而小姑娘喜歡旅游每年總會和小姐妹出去玩上一兩趟。
酒店食宿他通通可以幫她安排好，只是這種細節性的事情他實在隔得太遠不能面面俱到。
“你不在，我有爸爸呀......只要爸爸在家他會幫我整理噠，他要是不在家，就是媽媽幫我理。”
少女清甜干凈的聲音傳來，他差點忘了他的苒苒是個從小被愛滋養著長大的小公主。
這個小太陽般的姑娘，會讓她周圍的人情不自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
厲瀾宸隨意插在兜里的手指下意識屈起，心底有些不安地問道，
“什么時候學會的？”
樓苒正在拉拉鏈的手一頓連帶著瘦削的脊背僵直，她把剛拿出來的睡衣緊緊抱在懷中，想借此獲取點可憐的安全感。
“不記得了。”
她盡力讓自己瞧上去自然放松一些。
可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入了男人深沉的眸子里，他是這世上最懂她也是最了解她的人，哪怕只有一點點細微的變化都能讓厲瀾宸感知到她不對勁。
她家里，一定出事了！
在樓苒進入浴室后，厲瀾宸給凌帆發了條消息，
【我要知道樓家這幾年發生的所有事】
他的心有一時半刻閃過慌亂和害怕，這些年他每步路都走得危險重重，要是樓苒離開了他過得幸福無憂還好。
倘若她家出了什么大事，讓她獨自承受了這么多年，那他......
厲瀾宸無力地站在落地窗前艱難地合上眼睛，真相未知他也不敢深想。
可再次見到她，曾經那個陽光又嬌氣的小姑娘變成如今這副沉穩模樣，一開始他只以為是長大了成熟了。
但慢慢浮現的種種跡象，讓厲瀾宸察覺到樓苒身上像是籠罩著一道揮之不去的陰霾，這道陰霾迫使原本樂觀開朗的她不得不發生改變。
“我洗好了。”
柔軟怯怯的聲音飄來，沉浸在思緒中的厲瀾宸竟然沒聽見開門聲。
他僵硬地轉身望向樓苒，她已經脫了鞋子自覺乖巧地躺到床上，但沒有掀開被子鉆進去，她溫柔的視線落在那兩只用毛巾疊成的天鵝上，似乎不想破壞它們的和諧。
房間里冷氣很足，洗完澡不蓋被子會受涼。
厲瀾宸邁著大步走過去一只手一個拎起“天鵝”，再把它們完完整整安置在沙發上，動作始終小心仔細，不僅沒有損壞它們的形狀，還重新把它們嘴對著嘴擺放。
“被子蓋好。”
他丟下這幾個字就拿上酒店準備的衣物進了浴室。
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門后，樓苒才收回一直追隨他的視線再次望向那對你儂我儂的天鵝。
“真好......”
心頭不斷涌出的酸澀升到鼻尖，她吸吸鼻子強忍下突如其來的淚意，鉆進沒有任何暖意的被窩平躺下來醞釀睡意，想讓自己盡快入眠。
想著只要睡著了今晚就不會發生什么。
可當她合上眼睛腦海中就不自覺閃過一句撩人浪蕩的話，
“寶寶......你睡你的，我玩我的！”
下一秒，樓苒又猛地掀開眼皮盯著天花板發呆，那點倦意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傳來了開門的動靜，樓苒實在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么干脆閉上眼睛裝睡，還特意挑了個背對他的姿勢。
厲瀾宸從浴室走出來第一眼就落在了那道僵硬的背影上，女人身姿纖弱側躺在床上只剩薄薄一片，瘦得讓人心疼。
昨晚他把她抱坐在自己身上，重量仿佛也只有輕飄飄一點，那道細腰他一只手掌就能牢牢握住。
這是一種憔悴且病態的瘦！
這些年，她都沒有好好吃東西嗎？
感受到另一側床墊深陷了下去，樓苒知道厲瀾宸也躺上來了。
厲瀾宸知道她沒睡著，但也沒有拆穿她裝睡的小把戲，而是放緩速度小心翼翼靠近從背后圈住了她的腰，把她摟在自己懷里。
他下巴擱在她發絲上輕輕壓了下來，就只是輕輕柔柔抱著沒有其他出格動作。
“晚安，寶寶！”
頭頂溫熱氣息傳來，房間光線忽然變成睡眠模式，只留下一盞暖黃溫馨的床頭燈。
樓苒貼在他懷里一動不敢動，直到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她才終于全身放松，與此同時眼眶中的淚花順著眼角滴落在枕頭上，沒一會兒就浸濕了一大片。
她咬著手指努力壓制住聲音不讓自己啜泣出聲，任由苦澀的淚水模糊雙眼打濕枕頭。
“厲瀾宸.......我好想你！”
她藏著深情在心底無聲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