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正驍接上沈珒就開始在群里搖人。“哥幾個兒,人已經接到了,場子熱好,我們一腳油門兒就到。”
姚思安回復:“這個點兒,東三環堵得跟孫子似的,一腳油門兒你就堵路上了。”
賀正驍:“那怎么辦?你去雇一頂轎子,把咱們沈公子抬回去?”
沈珒:“人還在世,公開調侃我,好嗎?”
林政勛:“忘了您沒時差了。”
沈珒:“……”
群里一共四個人,另外三個都是跟沈珒一塊兒長大的。
原本還有一個張止,早年間張止跟沈珒最為要好。后來,不知因為什么,沈珒跟張止鬧掰了,當年沈珒差點把張止打死。
在這個圈子里,原本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但沈珒放出話來,有他的地方,不能有張止出現,不然誰的面兒也不給。
沈珒出國后不久,張止也去了香港,鮮少在北京出現了。
賀正驍這一腳油門兒踩了足足有四十五分鐘才到。
進了包廂,沈珒見到三張熟悉的臉,距離上一次見面是三個月前。
沈珒雖然不常在國內,但只要回來,肯定會與這幾個發小聚聚,找找當年插科打諢、風流恣意的少年風范。
那感覺就像,時間不老,他還年輕。
沈珒不想承認自己已經31歲了。有句話,花無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少年時代遇到的人不在了,他的少年時光也不在了。
沈珒又想起在機場見到的那張臉,那張承載了他整個二零年代對愛情幻想的臉。
溫璟予,還是那么美,一如十九歲初見。
飯桌上,另外三個人聊得熱火朝天,沈珒有一搭沒一搭應付著講話。
他腦子里關于溫璟予的回憶,像是汛期開閘泄洪般洶涌。
姚思安給賀正驍使了個眼色,悄聲問:“來的時候,遇到臟東西了?沈珒把魂兒丟哪了?”
賀正驍順著姚思安的視線看過去,見到一張瘦削冷峻的臉。眸色如墨,整個人仿佛被吸進了黑洞,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賀正驍撓頭,“我也納悶兒呢,這小子在機場的時候就這樣,我問他看到什么了,他不說。”
林政勛踹他一腳,“他不說,你不會看嗎?你長那一對招子是裝飾品啊。”
“滾!”賀正驍罵了他一句,“我看了,啥也沒看到。”
姚思安咂咂嘴:“還真是裝飾品。”
三個人齊刷刷看向沈珒。沈珒此時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沒注意到外界的異常。
桌子下面,沈珒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扣進肉里而不自知。
溫璟予,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又出現了。
還真是孽緣,正式回國的第一天,就見到了這個把他的尊嚴踩在腳底下碾的女人。
沈珒的手機響了很久,他都像沒聽到似的。
電話第三次打進來的時候,賀正驍提醒他:“沈珒,有電話,好幾次了。”
沈珒回神,拿起電話看了一眼,是白芷柔打來的,眉毛下意識蹙緊。
這位港圈大小姐,外祖父母也是京圈里的人物。小時候白芷柔常在外祖家,也算半個京圈的人。
白芷柔喜歡沈珒,是這個圈子里人盡皆知的事情。可沈珒對她無意,甚至覺得有點煩。
沈珒任由電話在那響著,不準備接聽。
賀正驍一看這架勢,已經猜到來電話的人是誰了,唇邊勾起戲謔。
自從沈珒與頭一個女朋友分手,白芷柔就開始纏上沈珒。還說什么喜歡沈珒好多年,在公開場合逼沈珒表態,結果被沈珒毫不留情的拒絕。
賀正驍調侃沈珒:“白大小姐這么上趕著,你就不給幾分薄面?”
沈珒不耐煩道:“要給你給。”
賀正驍哂笑,“要給也輪不到我,張止早巴巴地湊上去了。”
此話一出,沈珒的臉色變了。
張止這個名字是不能在他面前提的,用沈珒的原話是:“惡心。”
賀正驍不知道這倆人到底是因為什么鬧掰的,只知道掰的很徹底,掰了二十多年的哥們兒情義不算,沈珒甚至想打死張止。
當年鬧事的時候,幾個人都在,兩人在包廂里打起來,準確說是沈珒單方面毆打張止。
沈珒是真的下了死手,張止的鼻子都被沈珒打斷了,張止愣是不還手。
沈珒動了槍,要不是幾個人攔下來,搞不好真要死一個才罷休。
眼看著氣氛進入冰點,另外兩人忙打圓場。
姚思安:“不接就不接,就憑沈珒這張臉,甭說白大小姐,就連我們家姚二姑娘也是傾心已久。”
林政勛瞪了姚思安一眼:“打住啊,二姐兒是我喜歡的姑娘,你少亂點鴛鴦譜兒。”
姚思安沒好氣兒道:“那你還不趕緊巴結巴結我這個大舅哥兒。不過你巴結我也沒用,我二妹只喜歡沈珒這樣的小白臉。你那一身正氣的關公像,入不了她的眼。”
賀正驍湊過去,推推并不存在的眼鏡,問:“我呢?二姐兒喜歡我這款不?”
姚思安斜眼睨他,“你更白費,你長得像那個變態教授,二妹最討厭你這種類型。”
林政勛拆穿姚思安:“得了吧,是你看上沈珒了,拿二姐兒打什么擦。”
沈珒也不管另外三人說什么,只呆呆地盯著手機屏幕。直到那電話不再跳動,沈珒才點開未接通話記錄,把剛剛的來電記錄刪除。
沈珒是真討厭被女人糾纏,尤其是他不感興趣的女人。
饒是糾纏他的是溫璟予,他也許會給幾分薄面,接電話奚落她幾句。
沈珒又想起溫璟予懷里抱著的那束紅玫瑰。是誰給她的?是來接機的人送她的嗎?呵呵,她的感情生活還真是豐富。
這一頓接風宴,因為溫璟予的出現,沈珒食不知味。
姚思安提議去80層的酒廊,說那兒的風景好還常有年輕妹妹出現。
“一水兒的漂亮姑娘,養養眼也是好的。”
沈珒沒興趣,借口倒時差先走一步。
沈珒走后,三個人面面相覷。
賀正驍:“他以前倒過時差嗎?”
另外兩人同時搖頭。
賀正驍皺眉,“真是見了鬼了。”
沈珒從國貿離開后,開著車在長安街閑逛,車是賀正驍的,臨走時順走了他的車鑰匙。
路過天安門時,沈珒看了眼城門樓,有種真的回來了的感覺。
還是祖國的懷抱好,在國外這幾年,霧霾不吸兩口都想的很。他還是最愛北京。
沈珒又想到溫璟予,想到十九歲那年的溫璟予,想起他們那次約會是去天安門前看升旗。
那是溫璟予第一次在外面跟他過夜,在酒店把自己裹成一條蟲,生怕沈珒一個獸性大發吃了她。
十九歲的小姑娘,心思單純的很。沈珒也沒那么混蛋,本著好飯不怕晚的原則,規規矩矩躺了一晚上。
五點半不到,鬧鐘叫著兩人起床,洗漱完畢,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趕去安檢。
溫璟予看著一排排兵哥哥激動到失語,嘴里壓抑著低吼:“好帥好帥。”
沈珒吃醋,摟著她的腰強吻。
結果錯過了升旗,后面溫璟予念叨了好久。沈珒答應補上,重新去看一次。
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一直到兩人分手也沒再去過。
往事種種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走過,沈珒現在有種沖動。他想去找溫璟予。
北京城再大,只要沈珒想,找到她也不是難事兒。
或許是時間沖淡了仇恨,又或許是報復心理作祟,總之不會是舊情難忘。沈珒這樣對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