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璟予在霄云路8號的房子里住了三天,都沒有再見到沈珒。
這三天里,她嘗到了從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
意識到他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之后,溫璟予調整好作息,該吃吃該喝喝。
第四天,溫璟予一個人出門去逛附近的超市。這棟房子里的電器很齊全,但冰箱里除了礦泉水什么都沒有。
溫璟予有時在想,沈珒是真的不在乎她了,把她扔到這么一個水泥監獄里等著餓死。
過后又覺得自己太過矯情,有手有腳出行自由怎么就能餓死。
過去三年溫璟予已經鍛煉出獨立的習慣,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一回到沈珒身邊又想變回原來那個戀愛腦白癡。
溫璟予告誡自己,沈珒早就不是過去那個她可以無條件依賴的男人了。
可能這個男人還對她有點情分,但也不會比恨意和嫌棄多。
做人要有骨氣,二十七歲了不能再像十九歲的小女孩一樣把這個男人當成自己的全世界。
即使這樣想過很多次,溫璟予還是會被沈珒的冷漠傷害。
她的淚腺一向很發達,尤其是碰到跟沈珒相關的事。
溫璟予在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消費了八百塊只買到一點東西。一包麥片,一桶牛奶,幾個蘋果,一盒奇異果跟兩盒藍莓。
她倒不是很心疼這個錢,只是她更深刻地認識到自己跟沈珒不是一個圈層的。
她跟沈珒的差距就像這個超市里的定價,很多東西的價值并不合理,但客觀存在。
從超市出來時,溫璟予打算走著回去,這里的環境她并不熟悉,按照導航來走,她走了大半個小時才回到房子里。
溫璟予到家時發現,沈珒回來了。他消失了三天,又重新出現。
沈珒站在她對面,溫璟予本能揉眼。
沈珒看了好笑,奚落她:“三天,不是三年。”
溫璟予下意識回了一句:“是三年。”
沈珒怔了一下,不打算接她話里的意思。
“你去哪了?”沈珒隨口問了一句。
溫璟予舉起手中的購物袋給沈珒晃晃,“去了附近的超市。”
沈珒才想到她是個生活白癡。
“明天安排阿姨過來。”沈珒說。
溫璟予有一瞬間覺得,他是在關心自己。
沈珒解釋:“我會住在這里。”言下之意,他需要人照顧,并不是為了照顧她而安排的阿姨。
“哦。”溫璟予提著購物袋向廚房走過去。
路過沈珒時,他問:“吃飯了沒?”
溫璟予搖頭,她這幾天就要去參加遴選,要控制體重。大部分導演都不喜歡胖的。
沈珒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招呼她:“出去吃。”
溫璟予不解:“有飯局?”
沈珒:“嗯。”
溫璟予:“我去干什么?”
沈珒沒好氣兒道:“充門面。”
頓了頓,又問:“怎么?你見不得人?”
溫璟予有點生氣,購物袋往桌上一扔,梗著脖子:“去就去。”
她身上還穿著那件深藍色的道袍,沈珒掃一眼皺眉,提醒她:“去換件衣服。”
溫璟予低頭掃了自己一眼,笑嘻嘻道:“不好意思啊,給你丟人了。”
沈珒說的飯局,準確說是酒局。
溫璟予從前沒少跟著沈珒去這樣的場所,也算是輕車熟路。
只是她今天沒吃東西,上來就喝酒的話,胃有點難受。
酒局上有男有女,沒人會在意她的身份,只知道他是沈珒帶出來的女人。
溫璟予挨著沈珒坐下。沈珒旁邊是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
溫璟予隱約聽說他們在聊投資的事兒,好像是要投資一部戲還是別的什么,溫璟予沒有聽清。
男人的眼睛不經意間瞥了沈珒旁邊的溫璟予一眼,問:“是她嗎?”
沈珒笑而不語。
溫璟予對他們的談話內容充耳不聞。她謹守裝聾作啞的原則。
沈珒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的,手里端著一杯酒,漫不經心聽著旁邊人滔滔不絕。
也可能他根本就沒在聽。沒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坐久了,清雋的臉龐出現一抹倦意,沈珒拍拍溫璟予的腿,口型示意她:走了。
燈光昏暗閃爍,溫璟予看不清,搖頭示意。
沈珒的氣息猛然靠近,湊到她耳邊低語:“走了。”
清冽的沉香逼近,溫璟予心跳漏了一拍。
溫璟予起身,乖巧地跟在沈珒的身側。兩人穿過包廂內眾人的視線,推門離去。
包廂的角落里,有個人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溫璟予直到她消失。
男人口中喃喃:“二少這是找了個替身?跟他頭一個女朋友長得也太像了。”
很快,沈珒找了個替身的事情傳到了賀正驍三人的耳朵里。
再見面時,賀正驍逼問沈珒,“聽說你找了個替身?”
另外兩人伸長脖子湊過來聽八卦。
沈珒端起面前的香檳抿了一口,“誰跟你說的?”
賀正驍一聽樂了,沈珒這反應等于不打自招。
“看來傳言是真的?”姚思安插嘴。
沈珒冷嗤,轉頭問姚思安:“那你說說,我找的是誰的替身?”
姚思安沒好氣兒道:“自然是那個溫溫小公主。
這么些年,你身邊不就她一個女人?為了個小姑娘,跑到美國躲了三年。
沈珒,我很好奇你們當初為什么分手?被你爹媽大棒打鴛鴦了?還是你玩膩了?”
沈珒不耐煩:“跟你無關。”
林政勛咧嘴笑開:“找替身好啊,二姐兒也不用惦記你了。”
賀正驍饒有興味地打量沈珒,半晌,幽幽開口:“不對,不是替身,就是原版。你把溫璟予找回來了。”
他的語氣那樣篤定,篤定到沈珒都怔了一下。
另外兩人一聽,嘴巴張得老大。
姚思安拍拍沈珒的肩膀:“你沒事兒吧,還吃回頭草?”
沈珒大方承認:“就想吃了,怎么著吧?不行嗎?”
姚思安大怒,“你丫有病,當初鬧的那么難看,又找回來干嘛。這女人養不熟的。”
沈珒眸色加深,瞇著眼睛看向姚思安,厲聲質問:“你都知道什么?”
姚思安剛想脫口而出,賀正驍朝他搖頭。
賀正驍安撫沈珒:“沈珒,咱們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兒了,有些事即使你不說我們多少也能猜到點。”
林政勛打岔:“別說了,吃飯吧。”
沈珒歪頭,身體后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對面的三個人,問:“說說吧,你們都知道些什么。”
三人對視了一眼,由賀正驍做代表。
賀正驍:“你當初為什么跟張止掰成那樣?”
沈珒聞言,神色猛然一變,眼底有猩紅閃爍,反問:“張止說了什么?”
三人皆緘口不言。
張止這個混蛋!沈珒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陷在肉里而不自知。表面還要維持鎮定。
賀正驍嘆氣:“張止沒有說什么,但同為男人,你把他打成那樣,又馬上跟溫璟予分手了……”后面的猜測,賀正驍沒有繼續說下去。
沈珒冷哼,“跟她沒關系,是我跟張止之間的事。”
到了這個時候,沈珒還在維護溫璟予,姚思安恨鐵不成鋼地搖頭。
姚思安:“你這個人,不撞南墻不回頭,撞塌了南墻,還要繼續向前走。
那個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當初她搭上你,就是看你有錢。
車展上,她穿成那樣,暈了不找領班反而讓你送她去醫院。
從一開始,那個女人的心思就不單純。”
沈珒擺擺手,“思安,你不能因為她沒看上你就這么詆毀她。”
姚思安挑眉,“嘿,你丫真是不知好歹。”
沈珒斂眸不再回應。
賀正驍問:“非她不可?”
沈珒沒有說話。
林政勛打圓場:“興許沈珒只是跟她玩玩,人嘛,總是會念舊情的。過兩天膩了,也就那樣了。還能真娶她不成?”
沈珒沒有說話。從前,他是存了心要娶她的。初戀,都想走到底。
現在……沈珒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