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這個單音節的回應幾乎微不可聞,但足夠讓裴硯川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
他太了解這個看似冷淡的回應背后蘊含的意義——那是慕北臨式的妥協。
玻璃門輕輕合上,診療室重歸寧靜。
裴硯川在病歷上補充道:【患者呈現防御性接納態度,建議后續觀察特定對象接觸反應】。
落筆時,他想起慕北臨提到"那個女人"時眼中轉瞬即逝的復雜神色,不由輕輕搖頭。
沈小諾站在特助辦公室門前,深吸一口氣,抬手輕叩了三下門。
"請進。"里面傳來徐墨白沉穩的聲音。
推開門,沈小諾小心翼翼地探進半個身子:"徐特助,請問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心里七上八下的——該不會是要談辭退的事吧?
徐墨白從文件中抬起頭,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平靜無波:"先坐。"
沈小諾如坐針氈地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腰背挺得筆直,活像個等待宣判的犯人。
"是這樣的,"徐墨白推了推眼鏡,斟酌著開口,"從明天開始,你的工作內容調整為慕總的貼身秘書。"
他頓了頓,補充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不能讓任何女性觸碰到他,明白嗎?"
沈小諾瞪大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
啥?不是要辭退她?
但...貼身秘書,不是得時時刻刻跟在慕北臨身邊?
"徐特助,"她咽了咽口水,聲音發虛,"我可以拒絕嗎?我怕我無法勝任..."
開什么玩笑!她現在的工作多好啊——打打下手,做做報表,偶爾跟著妍妍姐跑跑項目,日子過得別提多舒坦。
要是天天跟在慕北臨身邊,光是想想那低氣壓就讓她頭皮發麻。
徐墨白似乎早料到她會拒絕,不緊不慢地開口:"先別急著拒絕,轉崗后工資翻倍。"
翻倍?!
沈小諾的大腦立刻飛速運轉起來——她現在月薪一萬,翻倍就是兩萬!
一年就是二十四萬!!
"徐特助,"她瞬間變臉,眼睛亮得像是盛滿了星星,"我收回剛才拒絕的話,我覺得我完全可以勝任!"
徐墨白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行,你先回去吧。"
"好的!謝謝徐特助!"
沈小諾幾乎是蹦跳著回到工位的,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壓不下去。
天吶!加薪了!還是翻倍!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偷偷瞄了眼樓上總裁辦公室的方向,想象了一下每天要對著那張冰山臉的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算了,"她小聲嘀咕,"看在錢的份上,冰山就冰山吧。"
大不了多穿件外套,總比凍死強。
……
邁巴赫平穩地行駛在郊區的林蔭道上,沈小諾拘謹地坐在副駕駛,透過后視鏡偷偷打量著后座的男人。
慕北臨正低頭審閱文件,修長的手指翻閱紙頁的聲響在靜謐的車廂內格外清晰。
午后的陽光透過車窗灑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薄唇微抿,透著生人勿近的冷峻。
沈小諾不禁在心里感嘆——老天爺真是不公平。
給這人開了財富、顏值、能力的門就算了,怎么連手指都生得這么好看?
能不能給他關上一扇窗啊……
"看夠了嗎?"
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嚇得沈小諾一個激靈。
后視鏡里,慕北臨不知何時已經抬起頭,漆黑的眼睛正冷冷地盯著她。
"我、我在看導航!"她慌忙指向窗外,耳根燒得通紅。
車子在一家古色古香的私人菜館前停下。
沈小諾亦步亦趨地跟在慕北臨身后,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忍不住腹誹:這人連后腦勺都這么好看,真是......沒天理!
推開包廂雕花木門的瞬間,濃郁的茶香撲面而來。
沈小諾還沒回過神,就聽見慕北臨冷淡的吩咐:
"站門口,別讓任何人進來。"
得,原來她就是個看門的。
沈小諾百無聊賴地靠在包廂門口的紅木柱子上。
走廊上的古董掛鐘滴答作響,她盯著鐘擺數到第三百下時,肚子突然發出一聲綿長的"咕——"。
掏出手機一看,居然已經6點半了!
"怎么還不結束..."她小聲嘀咕著,眼巴巴地望著緊閉的包廂門。
隱約能聞到里面飄出的飯菜香氣,饞得她胃里一陣絞痛。
手忙腳亂地翻著包包,終于在夾層里摸到一顆皺巴巴的巧克力。
包裝紙都蹭花了,不知道是哪次順手塞進去的。
"總比沒有強..."她珍惜地剝開糖紙,小口小口地抿著。
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反而勾得胃里更餓了。
下次一定要在包里塞點小面包。
沈小諾暗暗發誓,不然遲早得胃病——看病多貴啊,剛漲的工資可經不起這么造。
正想著,包廂里突然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
她趕緊把最后一點巧克力咽下去,手背胡亂抹了抹嘴角,挺直腰板恢復成專業秘書的站姿。
包廂門"咔嗒"一聲打開,慕北臨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慕總,我們接下來去哪?"她小碎步跟上,聲音里帶著刻意的討好。
慕北臨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回公司。"
沈小諾腳步一頓——從這里回公司起碼3小時車程!
她看著老板冷硬的背影,到嘴邊的"能不能先吃個飯"又咽了回去。
停車場燈光昏暗,邁巴赫流暢的車身在頂燈下泛著低調的奢華。
慕北臨突然停下腳步,沈小諾差點撞上他的后背,還好她及時剎住腳步。
"會開車嗎?"他側過臉,輪廓在陰影里格外深邃。
"會!"沈小諾點頭如搗蒜。
金屬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她手忙腳亂地接住。
"你來開。"慕北臨拉開后座車門,語氣就像在說"你去倒杯水"。
沈小諾攥著鑰匙的手微微發抖。
好家伙,她不僅是個看門的,現在還升級成司機了。
她小心翼翼地坐進駕駛座,手指撫過桃木方向盤時,她眼睛亮得像發現了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