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蕭時簡回到病房時,我正躺在床上,護士給我重新換藥注射。
看我我滿手淤青,手臂上滿是針孔,蕭時簡眸底滿是心疼。
自責,愧疚,不安,懊惱,心疼。
種種情緒在他眼底交織。
他眼眶倏地紅了,一手拉著我,一手溫著藥,心疼到無措,恨不得替我帶過。
旁邊小護士捂著嘴輕笑。
“蕭總,蕭太太扎針,這針倒像是扎到了您手上!”
蕭時簡望著我,眉心微皺,心疼得要溢出來。
“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能替知微受過!”
我直盯著蕭時簡開口到。
“時簡,我的病,會好的吧?”
蕭時簡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心莫名慌了起來。
下一秒,他又恢復一貫的鎮定。
“當然。知微,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擔心。”
一個星期后,我順利出了院。
出院那天,是蕭時簡開車來接的。
可到了醫院門口,蕭時簡接了個電話,表情便變了。
“知微,公司臨時突發狀況,我必須馬上去一趟,我叫司機來接你,你在家等我!”
不顧我剛出院,蕭時簡急忙走了。
我在醫院門口站了許久許久,直到最后才給林知著打電話。
“公司有什么急事,需要蕭時簡立刻趕去?”
那頭怔了一下,停頓了幾秒。
我心底祈禱著。
如果林知著肯說實話,我愿意還給他最后一次機會。
至愛我可以割舍。
可二十多年的血緣親情,從小相依為命的手足至親,我無法狠心斷絕。
下一秒,林知著如常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有一個合同出了問題,需要姐夫立馬回來處理。姐,你不會還在醫院吧?我去接你......”
“不用了。”
我掛斷電話。
我自虐般的打開微信,點開微信列表里夏念曲一分鐘前發來的視頻。
真絲大床上,女人被男人狠狠的壓在身下,一下一下用力的撞擊。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喉間溢出,女人的手幾乎要將床單抓破。
“蕭時簡,說你此刻愛的是誰?”
女人嬌嗔的叫聲如蠱惑,既清純,又熱烈。
“是你,夏念曲。”
男人一個挺身,吼聲隔著屏幕都要沖出來。
“床上你更喜歡誰?”
“夏念曲......”
臉上突然一陣冰涼。
我抬手摸了摸,竟然是淚。
蕭時簡總覺得我冷心冷情,從來沒見我哭過,也從來沒見我動過情熱烈過。
那是我不敢哭。
從八歲起,我幾乎再也沒哭過。
我的人生沒有任何支柱與后盾,稍一不慎,我和林知著就有可能消失于這個世界。
我唯一的念頭,就是要如何帶著林知著在這吃人的林家大宅子里生存下去。
最困難時,一日三餐三個饅頭,我餓得頭暈眼花,硬是自己一口沒吃,全部都給了林知著。
小時候林知著睡覺害怕,總要抱著我才能安心。
那時,我學著媽媽的樣子唱歌給他聽,一抱就是一整晚。
長大后,為了爭取林知著的教育權,我殫心竭慮用盡心機,吃遍苦受遍罪,對著林家的每一個人點頭哈腰。
哪怕是個傭人,我也得小心翼翼看著她眼色,以求我和林知著的溫飽。
我告訴自己,這世上,我只有一個親人了,就是林知著。
所以我要好好的保護他,要好好的養他長大。
盡管我才只大他三歲。
最后,我也做到了。
我原以為,我們會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
沒想到,最后卻是他給我捅刀。
而蕭時簡,總覺得我給他的愛不夠熱烈和極致,不像他般肆無忌憚毫無保留。
可我不敢熱烈,我也沒資格熱烈。
帶著林知著活下去已經用盡了我全部的力氣。
給與蕭時簡的,他所以為為數不多的愛,那已經是我的全部。
手機在我手中握得已經發燙。
而我的心,卻越來越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