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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葉澤遠的故事,要從十年前說起。
那時候我們十六歲,是在本市的重癥病友交流群里認識的。
我有先天性心臟病,葉澤遠是尿毒癥。
我們日復一日地等待著醫院器官匹配成功的消息,也是在等待著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那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下午,我百無聊賴地在群里發著牢騷:
「自從生病后,就被爹媽拋棄了,現在自己一邊打工一邊存錢等器官,希望老天保佑,讓我多活幾年,阿門!」
群里的病友們紛紛對我不幸的遭遇表示同情,順便咒罵了一下我那沒心肝的父母。
“滴滴滴......”
手機跳出一條添加好友的申請,葉澤遠的灰色頭像赫然出現在我眼前。
「我也沒爹沒媽,跟你一樣?!?/p>
葉澤遠告訴我,他從小就跟著奶奶生活。
因為家里太窮,爸媽出去打工,工地出了事故,再也沒有回來。
奶奶也在一個月前去世了,留給他的只有一個漏雨的破舊老房子。
他說:“你搬到我這來住吧,兩個人就當有個依靠?!?/p>
當時的我,已經不在乎遇見的是不是壞人了。
為了省下二百塊錢一個月的房租,我立馬收拾東西住進了葉澤遠家。
“你還在上學嗎?”他問我。
我嗤笑一聲,在想這小男孩怎么這么天真:
“命都活不起了,還上哪門子學?天天在外面撿點瓶子換錢,看有沒有機會換個心臟吧?!?/p>
“也許換個心臟,我就能忘掉拋棄我的爸爸媽媽了。”
終究,我還是在乎的。
葉澤遠擦掉我眼角的淚,鄭重地盯著我的眼睛:
“薔薇,你相信我,我們都會活下去的!”
......
從那天起,我和葉澤遠就成為了彼此生命里唯一的光。
那個時候,我們每天只買一袋方便面,兩個人分著吃。
葉澤遠總是把湯留給我,說太咸了,他不喜歡。
只有在過生日的時候,我們會破天荒地加個蛋,葉澤遠笑得明媚好看:
“薔薇,我專門煎成一顆愛心的形狀,你吃了,就能找到合適的心臟源了!”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著,直到醫院的一條消息,打破了生活的寧靜。
好消息是,有能和葉澤遠匹配上的腎.源了。
而壞消息,手術費要五十萬。
這幾年零零散散地打工,我們手上也只有兩萬來塊錢。
我拉著葉澤遠的手,輕輕開口勸他:
“澤遠,把老房子賣了吧,我們再湊一湊,應該夠手術費?!?/p>
葉澤遠當即便拒絕了:
“一個人五十萬,兩個人就要一百萬!要是把房子賣了,等你要做心臟手術的時候,我們可就一點辦法都沒了!”
葉澤遠最終還是沒犟過我,我以死相逼,他同意了賣房換腎。
可命運仿佛總愛和我們這些倒霉孩子開玩笑。
當我們抱著一大兜子零零碎碎的錢去醫院,卻被告知腎.源已經給別人了。
兩個不滿十八歲的孩子坐在醫院門口嚎啕大哭,對這個世界的殘酷無能為力。
拿著錢,我們在醫院附近租了個五十塊錢一個月的地下室。
開始等待著下一個的活下去的希望。
......
人在走到絕境時,總能激發出連自己都想不到的潛能。
在那個昏暗的地下室里,我們終日無事,在紙上寫寫畫畫。
葉澤遠把我們的涂鴉之作投到出版社,沒想到卻獲了一等獎。
“薔薇!一人五百塊獎金!我們有錢了!”
那天晚上,我們很高興,從獎金里拿出50塊錢,破天荒地吃了一頓肯德基大餐。
我的嘴角還掛著番茄醬,沖著葉澤遠樂開了花:
“原來薯條是這個味道??!真好吃!等我有錢了,天天都要吃薯條!”
自從發現畫畫賺錢這個路子,我和葉澤遠天天都沒停過筆。
也許是有點天賦,畫了整整一年,還接上了幾個畫廊設計的大訂單。
我們開了一個設計工作室,手上的錢也越來越多。
二十三歲那年,葉澤遠向我求婚了。
這就是我和葉澤遠的故事。
有錢,有一個愛我入骨的男人,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我們只需要好好活著,等待著合適的器官捐贈,生活就會開滿鮮花。
但生活啊,永遠和人的愿望背道而馳。
在我們婚禮開始前六小時,我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依舊是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再次找到了和葉澤遠匹配的腎.源。
壞消息是,那個腎.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