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陣欣喜席卷了他,可當他的眼眸漸漸清晰,看見的卻是林昭語。
她眼中噙著淚光,聲音溫軟得能滴出水來:“夫君,你終于醒了!你感覺怎么樣?背上的傷還疼得厲害嗎?快別亂動......”
這時,蕭恒狠狠一把攥住了林昭語伸過來想碰觸他的手!
“咔嚓!” 骨裂聲響起。
“是你......都是你!” 蕭恒掐住她的脖頸,雙目赤紅地將林昭語死死按在床榻邊沿。
他俯視著她因缺氧而扭曲的臉:“寧寧死了!被燒成了灰!你滿意了?你這毒婦!你也配穿白衣?你也配碰我?”
“蕭恒......你......咳咳......你為什么這么對我?我才是你的夫人!遲云寧算什么東西?她只是一個低賤的丫鬟......”
嫉妒和不甘徹底扭曲了她的面容:“我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三年前不離不棄地照料你,我為你生兒育女。她呢?她為你做過什么?她只會裝可憐博取你的同情。”
“可你......你竟然為了一個死人!為了一個被燒成灰的賤婢,要殺我?你這個負心薄幸的......”
然而,這一次,迎接她的不再是蕭恒因愧疚而產生的猶豫。
“林昭語!你這謊話連篇的毒婦,你還要用這偷來的恩情騙我到幾時?!”蕭恒的聲音嘶啞極了。
“來人。” 他不再看林昭語,猛地轉頭,對著門外厲聲喝道,“把遲燕立刻給我拖進來!”
她瞳孔驟然收縮,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劇烈顫抖:“遲燕?不......不可能。她怎么敢......” 她失聲喃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給了遲燕那么多的好處,遲燕沒理由背叛她。
“遲燕,把你昨日給本侯坦白的事情再交代一遍。”
遲燕被蕭恒的殺氣嚇得肝膽俱裂,若是她不坦白,蕭恒就要把她銼骨揚灰,她哪里還敢有絲毫隱瞞。
就算林昭語會給她大筆的錢財,可那也得有命花啊。
她連滾帶爬地撲到蕭恒腳邊不遠處,不敢看林昭語那殺人的目光,帶著哭腔說:
“是寧寧啊!”
“寧寧當時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背著比她還高的藥簍子,漫山遍野給您采藥,手上腳上全是荊棘劃的血口子,她甚至為了采一味懸崖邊的草藥,差點摔下去,命懸一線才爬上來啊!”
“您高燒不退說胡話,是她幾天幾夜不合眼,用冷水一遍遍給您擦身子,自己卻凍得嘴唇發紫!”
“您傷口化膿疼得受不了,是她忍著羞,撕了自己的里衣給您換藥包扎!”
“根本不是什么昭語公主干的,那時候公主還在京城享福呢!是公主后來找到草民,用銀子收買草民,逼著草民撒謊!侯爺!草民所說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林昭語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指著遲燕,甚至破了音:“你......你這賤婦!你血口噴人!你誣陷本宮!蕭恒!你別信她!她是被遲云寧收買了!她......”
“夠了!”
蕭恒那高大的身軀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帶動著背后尚未愈合的箭傷再次崩裂,鮮血迅速染透了繃帶和衣衫,帶來鉆心的劇痛,他卻渾然不覺。
他都做了什么?
他為了償還這份虛假恩情,將真正給予他這一切的明珠,視作了可以犧牲的瓦礫!
他終于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軀,踉蹌著,試圖扶住旁邊的矮幾。
但他的手卻抖得不成樣子,一把將矮幾上殘留的茶具掃落在地,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寧寧......”
再次抬起眼時,他的眼眸帶上了一抹血紅:“林昭語,你竊恩冒功,構陷主母,罪該萬死!”
“本侯今日不殺你,非因你生了個孩子,更非念及舊情!”
“本侯要留著你這條命!親眼看著你的公主身份,你的榮華富貴,你費盡心機得來的一切,在你眼前,一點,一點地化為烏有!讓你也嘗嘗......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蕭恒!你不能這樣對我!” 林昭語披頭散發,狀似瘋魔地嘶喊,“我是陛下親封的公主,是這靖安侯府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我的名字上了族譜,我還為你生了世子!”她試圖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個遲云寧算什么?!她就是個低賤的丫鬟,一個死了連全尸都沒有的孤魂野鬼。她憑什么?!她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我才是你的妻,我才是這侯府的女主人,你為了一個死人如此折辱我,陛下不會放過你!天下人會唾罵你忘恩負義,寵妾滅妻。”
蕭恒緩緩向前一步,陰影徹底籠罩了狼狽不堪的林昭語,他的聲音冰冷刺骨:“林昭語,你真以為,本侯不知道皇室那些齷齪事嗎?你若沒有嫁給本侯,早就被拉去和親,被匈奴王折辱至死了。”
如今邊境動亂,陛下巴不得討好他這個統帥,又怎么會為了一個不受寵的公主來追究他的過錯呢?
“你以為,在匈奴壓境之時,陛下還會護著你這個不受寵的公主嗎?”
林昭語的面色瞬間蒼白又絕望,她的手指在地上無謂地撕撓著,平日里精心呵護的護甲被折斷,宛若她偷來的榮華富貴也徹底消失。
她重來一世,卻終究還是比不過身份低微的遲云寧!
可蕭恒已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會污了自己的眼睛,他冰冷地下令:
“拖下去!關入府中最陰暗的水牢,每日只給餿水吊命。沒有本侯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讓她好好享受她應得的恩寵!”
侍衛立刻上前,如同拖拽一攤爛泥,將林昭語粗暴地拖了出去。
她那身昂貴的白衣,在地上拖出一道骯臟的痕跡,如同她一般被徹底踩入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