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死在妻子的靈堂外。
我親手養(yǎng)大的兒女,像兩條瘋狗一樣將我死死攔住。
只因那份遺囑上,赫然寫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趙志強。
一個我恨了一輩子的名字。
我畢生血汗換來的家產(chǎn),竟要分他一半。
更可笑的是,兒女指著我的鼻子,嘶吼出那句讓我墜入冰窟的咒罵。
“老野種”。
原來,我從不是周家的兒子,只是一個被拐賣來,為他們當(dāng)牛做馬的牲口。
那張本該屬于我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那被偷走的人生......
我付出一生,不過是為周、林、趙三家,做了幾十年任人宰割的“長工”。
我被真相活活氣死。
再睜眼,我重生回錄取通知書被奪的前一天!
白眼狼全家,你們的末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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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
又活了。
睜開眼,是那間我住了二十年的,漏風(fēng)的泥坯房。
刺鼻的霉味是那么熟悉。
“景明,你還愣著干什么?”
林晚霞的聲音,像砂紙摩擦著我的神經(jīng)。
“志強哥身子弱,隊里分的活他干不完,你快去幫他把那幾分地的草給除了。”
她站在門口,逆著光,臉上滿是理所當(dāng)然。
前世,我就是聽了這句話,像條狗一樣跑去給趙志強當(dāng)牛做馬。
可現(xiàn)在,我只想笑。
我看著她姣好的面容,那曾讓我癡迷了半生的臉。
如今只剩下刻骨的恨意。
“他的地,憑什么我去?”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塊石頭砸進(jìn)平靜的死水。
林晚霞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似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我嘴里說出來的。
“周景明,你什么意思?志強哥是為了看書才累壞了身子,你幫幫他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她拔高了音量,帶著慣常的指責(zé)與不耐。
“他看書,關(guān)我屁事?”
我從床上坐起,慢條斯理地穿著布鞋。
“周景明!你!”
林晚霞的臉漲得通紅,手指著我,氣得發(fā)抖。
“你今天吃錯藥了?我讓你去幫忙,你哪來那么多廢話!”
我系好鞋帶,站起身,與她平視。
“我說,不去。”
“他趙志強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guān)。”
爭吵聲很快引來了左鄰右舍。
人們圍在我的家門口,探頭探腦,竊竊私語。
林晚霞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在里面打轉(zhuǎn),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景明,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們快要結(jié)婚了,志強哥是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啊......”
她開始抽泣,試圖用眼淚博取同情。
人群中,趙志強也聞聲趕來,他臉色蒼白,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恰到好處地印證了林晚霞的話。
“晚霞,別怪景明,可能是我自己不爭氣,這點活都干不好。”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見。
好一出郎情妾意,顛倒黑白。
前世的我,就是被他們這副嘴臉騙了一輩子。
村隊長王叔也來了,他皺著眉,看向我們。
“大白天的,吵什么!”
林晚霞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哭著撲過去。
“王叔,你快評評理!我讓景明去幫志強哥干點活,他就跟我發(fā)脾氣,還說難聽的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帶著審視和不贊同。
我沒有理會林晚霞,而是徑直走向王叔。
“王叔,你來的正好。”
“我想問問,我周景明,是欠了趙家的,還是林家的?”
王叔愣住了。
我抬手指著趙志強。
“他趙志強的活,我憑什么要干?就因為他身子弱?我看他是懶得干吧!”
“村里誰不知道,他每天都躲在柳樹下‘養(yǎng)身體’,地里的活全是別人幫著干!”
這話一出,人群里響起一陣細(xì)碎的議論。
趙志強的臉?biāo)查g沒了血色,嘴唇哆嗦著。
“你......你胡說!”
林晚霞更是尖叫起來,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周景明,你就是不想幫忙才胡說八道!你太自私了!”
我冷冷地看著她,一字一句。
“是你逼我的。”
“林晚霞,你每天想的,念的,都是你的志強哥。”
“既然你這么心疼他,不如就嫁給他。”
“這婚,我們退了吧。”
整個院子,死一般的寂靜。
林晚霞和趙志強的臉,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精彩至極。
一道夾雜著暴怒的吼聲,從人群后炸響。
“孽障!你說什么!”
周大山撥開人群,手里還提著鋤頭,滿臉鐵青地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