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飛快接起,語氣壓抑著暴躁:“誰?”
那頭傳來一道年長沙啞的男聲,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
“……沈總,當年的那場實驗室事故,有些事我隱瞞了太久,是我良心不安。”
“說清楚。”沈硯禮咬牙,攥著手機的手已經泛白。
“那批出問題的材料,是我……是我擅自更換的,為了節省成本,走了灰單。我……我對不起許總,對不起你母親。”
“你說什么?”他整個人如遭雷擊。
“我有證據,錄音采購記錄……都在我郵箱里。我當年怕擔責任,一直不敢說……今天看到許小姐喝酒的視頻,她……她都快死了,我再不說出來,就真成了畜生。”
手機滑落在地,沈硯禮呆坐原地,腦海里一片轟鳴。
他仿佛回到了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
那個他在雨里嘶吼“是你們許家害死我媽”的夜晚。
他狠狠推開她瘦弱的肩膀,看著她一聲不吭地倒在雨坑里。
那雙眼哀怨地看著他。
可是他卻讀不懂。
那時只他以為自己失去了一切,唯有復仇才能讓他喘息。
可現在他才知道——
錯了。
全都錯了。
氣血上涌。
沈硯禮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那扇房門
他撐著自己一陣陣發昏的頭,一寸一寸地去捋著自己紛亂的心緒。
原來她的父親沒有罪,原來她三年沉默隱忍不離不棄守在他的身邊,竟然真的全是為了他。
沈硯禮捂住臉,發出一聲低啞如獸的嘶吼。
他恍然大悟,卻也悔之晚矣。
他瘋了一樣沖到走廊上,抓住保鏢的領子,瘋了一樣地吼道:
“她人呢?!許南枝人呢?!她去哪兒了!!”
“沈沈總。”
保鏢被沈硯禮的這副模樣嚇到了,說話都磕磕巴巴的。
“許小姐好像……好像沒下樓,我們正在查監控……”
“廢話少說!給我查遍整個酒店!每一個角落都不準放過!!”
他怒吼著,開始挨個地方挨個地方的打電話。
無論是私人還是公立的醫院,他甚至開始調動全城的監控——
只要是許南枝可能去的地方,他都瘋狂地讓人搜尋著。
心臟被錘裂的痛覺狠狠壓著他,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壓垮。
——她在哪?
——她是不是已經……
他不敢想。
那種瀕臨失去的恐懼,比三年前他親手埋葬母親那天,還要深沉百倍。
他曾無數次幻想,等報復完,她會像小時候那樣撲進他懷里,哭著求他說“阿硯,我錯了”。
可現在,他只聽見她說:
“我已經不愛你了。”
而他,終于明白,那句“我愛你”,她是真的付出了三年生命在兌現。
如果這一次,她真的……
沈硯禮看著那灘殷紅的血,恐慌到達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猛地錘墻,指節驟然裂出傷口。
鮮血淋漓。
卻不及他眼底的猩紅一片。
“許南枝,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離開我!也不準……不準死……”
沈硯禮像瘋了一樣沖出走廊。
剛邁出電梯口,迎面撞上了宋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