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禮就像瘋了一樣。
隨手抄起一邊的酒瓶，向墻上砸去，玻璃碎片濺了一地。
他擎著最鋒利的豁口，逼在宋知晚的脖子上，眼眶充斥著發狂一般的猩紅：
“宋知晚，你一邊說著愛我，一邊又設下這個局逼我親手將我最愛的人一點點推遠。”
“你還有什么資格活著？”
宋知晚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沈硯禮，她驚恐得想要尖叫，誰知喉嚨里的叫聲還沒有發出，就被沈硯禮死死按在墻上。
玻璃劃破她的容顏，發泄的尖叫瞬間變成了凄厲的慘叫……
“宋知晚，你好好體驗體驗，被人指指點點還生不如死的感覺吧。”
再次醒來的時候。
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刺鼻的消毒水味縈繞在鼻尖，還有吊瓶里一滴滴滲下的藥液發出極為輕微的聲響。
我緩緩睜開眼，一瞬間被強光刺得生疼。
“南枝……”
一個低啞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濃的化不開的焦灼和心疼。
我側過頭，映入眼簾的是個男人。
他專注地望著我，眼睛紅得好像剛剛哭過。
很陌生，卻又十分的熟悉。
乃至于我一時半會竟難以說出他的名字。
我下意識動了動手指，喉嚨干澀得仿佛沙啞了一生：“你是……？”
他微微怔了一瞬，像是心碎了一瞬，可很快便柔聲開口：“我是季淮川。”
季淮川？
這名字……很遙遠，卻又仿佛曾經在夢中出現過。
“我們……小時候見過。你還記得你爺爺家附近那個總是追著你跑的小孩嗎？”
我怔住。
一些破碎的記憶忽然浮現出來。
夏日午后，柳樹下，他拎著冰棍笑嘻嘻地遞到我手里，說：
“南枝，你長大要嫁給我，好不好？”
我似乎也笑了。
笑意模糊在記憶里。
帶上了些許遺憾的顏色。
“我不記得了……”
我低聲說，聲音輕到幾不可聞。
“沒關系。”
他頓了一下，聲音極輕極溫柔。
“南枝，不記得也沒關系，我記得就夠了。”
那一瞬間，我幾乎以為我還在夢里。
這個夢太美太好，是我這三年時光里不敢輕易想象的。
他站起身，替我掖好被角，又用濕巾小心翼翼地將我干枯的嘴唇擦了擦，動作輕得像在碰易碎的珍貴瓷器。
“醫生說你胃部出血很嚴重，還伴隨酒精中毒……我……”
他忽然低下頭，將額頭抵在我的手背上，聲音哽咽。
“我真的以為我……要失去你了。”
“我好不容易才求來這場聯姻。”
“南枝，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害怕你再也醒不過來……”
他的聲音啞得像一根快要斷掉的弦，顫抖壓抑隱忍……卻沒有一句是責怪。
我喉嚨一緊，想說些什么，卻只能看著他，眼眶悄悄泛紅。
沈硯禮的冷漠羞辱和壓迫，早已讓我的心上千瘡百孔。
而這個男人，只是在默默地握著我的手，陪我沉默。
沒有刺痛的言語，沒有勉強的行為，甚至連眼神都在努力藏起悲傷，只為了不嚇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