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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死氣沉沉的病房今天熱鬧得不像樣,醫生、護士、家人,包括隔壁病友的家屬......
鬧到最后護士出面強行驅趕。
“都別打擾病人,他剛醒身體還虛著,要探病的過幾天再來!”
然后對著門外的喬許努努嘴低聲問。
“怎么不進去看看你丈夫?去和他說說話,你不是每天都來守嗎?”
眨了眨酸澀無比的眼睛,喬許喉頭滾了兩下。
她想說改天再來,然而門內卻傳來段天昊的呼喚。
“護士?能不能幫我聯系下我愛人,我想見她。”
這下算是徹底走不掉了,護士應聲把人往里推,順便好心帶上門。
外頭的紛擾闖不進來,房間寂靜,喬許緩緩抬頭,只見段天昊靠枕頭坐著望她,手里拿著她看了一半的書,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
“調皮大王,近一點好嗎?我的視力沒恢復,太遠看不清你的臉。”
“調皮大王”是段天昊給她取的外號,說出口的同時喬許一陣恍惚,她吞咽自責,搓著手小心翼翼接近。
然而剛走到床邊,段天昊忽然將她拽坐床沿,隨即抬手撫上她的臉仔細查看。
“嗯,恢復得不錯,疼不疼?”
想不到這個沉睡了五年的人,一朝醒轉居然先關心她的臉,于是自責再度翻涌,喬許扁起嘴眼眶瞬間蓄淚。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害你變成這樣!”
她始終不肯抬頭看,可越不看便哭得越兇,最后竟撲倒在段天昊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原先的打算是照顧對方一輩子,不過現在人醒了,照顧自然談不上,她開始思考是否該離婚放對方自由。
等到哭聲漸止,段天昊一下下輕拍她的脊背,聲音里的溫柔快要溢出來。
“不是你的錯,”喬許被人捧起臉,紙巾洇去雙眼的淚,“我反而要感謝這場事故,能把你帶回來,帶到我身邊,我很滿足。”
喬許終于抬眼,她不可置信地用目光描摹段天昊的表情。
沒有欺騙,更沒有敷衍,有且僅有虔誠和熱烈。
心臟咚咚猛撞兩下,將那股自責瞬間撞得粉碎,散落一地而后消失。
從前她識人不善,盲目追尋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卻忘了自己的風箏始終跟著她飄。
現在她終于看清,她想把這只風箏攥在手心里,誰都不給!
夕陽透過窗玻璃打在他們身上、臉上,斑斕的樹影嘩啦啦迎風搖擺,靜靜待了幾分鐘,喬許終于破涕為笑。
她深呼吸企圖壓制一抽一抽的鼻息,然而滑稽的模樣倒把段天昊給逗笑了。
“那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氣,什么都聽你的,不調皮不搗蛋,不亂發脾氣......”
這些話聽在段天昊耳中,不亞于表白,還是打直球那種。
再說下去簡直會要了他的命,于是他迫不及待用吻封住喬許哭紅的嘴巴,淺而纏 綿地品嘗眼淚干透的滋味。
好一會才流連忘返地移開。
看著定住的喬許,他忍不住又啄幾下,這才噗嗤笑出聲。
“怎么,只準你天天親我,不準我反親回來?”
喬許讓他鬧了個大臉紅,連抽噎的鼻息都止住了,段天昊終于滿足地靠回枕頭,順勢將人攬貼在身上。
“不要你那么做,我喜歡的是調皮大王,又不是乖乖大王,你乖了我可不樂意。”
甜的仿佛吃了口蜜,喬許抬起被眼淚沖得亮晶晶的眼睛,索性脫了鞋躺到床上抱緊段天昊,仍嫌不夠又蹭啊蹭地把嘴唇湊過去。
段天昊昏迷的時候她最多只是親臉,現在深 入淺出的親嘴倒讓腦袋一陣陣發懵,像在云朵里瘋狂跳舞。
好半天才難分難舍地分開。
分開的時候,段天昊忽然垂著眼睛神情肅穆。
“還想......他嗎?”
這個“他”指的是誰自不必說,喬許微微一怔,繼而收斂起嘴角的笑。
“不想,現在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沒什么感覺,早就放下了。”
她語氣隨意,可段天昊聽完明顯松了口氣,他眼里重新揉雜笑意,跟著拾起喬許的手指,那上面有枚鉑金對戒,是獨自領證回來的路上,喬許買的。
“那等我全好了,你再嫁給我一次,好不好?”
“好!”
這次回答得很干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