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薪百萬的丈夫一直堅持跟我AA制,一塊錢都要算得清清楚。帶女兒出門時,
孩子吵著要吃兩塊錢的冰淇淋,偏偏我手機結(jié)賬時沒電關(guān)機。他瞬間暴跳如雷,眾目睽睽下,
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心機女」「不要臉」「吃白食」。
把嚇哭的女兒和無地自容的我扔在原地,頭也不回地走了。我一直安慰自己,
他只是太講原則。直到他繼妹高考結(jié)束,謝師宴上,他大手一揮宣布要送蘋果四件套,
更加碼送市中心一套房:「沈家的女兒必須富養(yǎng),毛頭小子休想小恩小惠騙走!」
可轉(zhuǎn)頭我女兒眼巴巴想點一份雪綿豆沙時,他卻不耐的訓斥:「找你媽去,你的開銷歸她管!
」我這才明白,原來他不是不懂疼愛,只是這份愛,永遠輪不到我和女兒。這次,
我徹底清醒,請律師朋友幫我擬好了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這場不平等的婚姻,我不奉陪了。
1收到離婚協(xié)議書,沈季白難以置信。「你是氣我給梔梔的高考獎勵?」「長嫂如母,
你能不能大氣點!高考是人生節(jié)點,做大哥的送妹妹點禮物,你又墨跡什么!」
我只是平靜的搖頭。沈季白蹙眉不耐道:「不因為這個?那還能是因為什么?」
「因為一份雪綿豆沙。」「就因為一份雪綿豆沙,你就要放棄我這樣的男人?」
沈季白怒極反笑。「你能不能講點道理!孩子的開銷本來就說好了由你負責,
我不認為我有什么問題。」我看著眼前大義凜然的男人,
想不通為什么這種打著燈籠都難找的男人,會被我眼瞎了遇上。七年前結(jié)婚時,
沈季白提出跟我AA制。從此之后,我們的生活就像精密的計算器。水電賬單對半劈開,
超市購物小票逐條核對,約會時各自掃碼浮夸。每一筆共同花銷都精確到小數(shù)點。
女兒出生后,他變本加厲提出:「婚房是我買的,這么多年沒收你租金,
以后女兒的開銷就由你來負責吧。」我哭過鬧過,可他卻始終堅持「男女平等」。
就連我失業(yè)期間捉襟見肘,女兒生病急需錢一直,他也始終袖手旁觀,任我四處借錢。
我們的婚姻就像場嚴謹?shù)纳虡I(yè)合作,情感與金錢涇渭分明。看似公平,
實則在日復一日的清算中,早就凍傷了我的心。僵持間,宋梔直接推開臥室門,
毫不避嫌摟著沈季白的脖子撒嬌。「哥,我想跟同學去新疆旅游!」「沒問題,給你轉(zhuǎn)五萬,
機票買頭等艙,別委屈自己。」沈季白毫不猶豫掏出手機。
「我好幾個同學都趁高考后這個假期微整,我也想動動鼻子再切個雙眼皮。」
「這幾天哥研究一下哪個醫(yī)院做得好,我陪你去。」沈季白如此直白的偏愛,
讓我的心攥成一團。女兒肺炎住院七天,他始終不見蹤影,卻唯獨對宋梔的事格外上心,
事事親力親為,唯恐有絲毫差錯。我眨了眨干澀刺痛的眼睛,只覺得無比諷刺。
他怎么能一邊理直氣壯的苛待我和女兒,一邊眼都不眨地在宋梔身上揮金如土。
難道就因為我不爭不搶不計較?宋梔興奮的歡呼,故意當著我的面用力「啵」在沈季白臉上。
「哥,我閨蜜們都羨慕你對我這么好。」「說你簡直是把我當女兒一樣疼!」
沈季白絲毫不覺得已經(jīng)成年的妹妹做出這樣的舉動有多不妥,
寵溺的攬著她的腰:「那是當然,寵你疼你是我的責任!」責任?沈季白是真的懂,
刀子戳在那里,可以讓我痛。四肢百骸被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包圍。我不想再說一個字,
徑自抱著枕頭睡到女兒房間。2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快遞就送來了包裹。
是我送女兒舞蹈比賽得獎的禮物——現(xiàn)在最火的潮牌玩偶Labubu。我連續(xù)刷了好幾晚,
才蹲到補貨。女兒愛不釋手的抱著,笑得很開心。宋梔見了,陰陽怪氣道:「哇,
嫂子可真舍得。Labubu現(xiàn)在價格炒得可貴了,一個要上千塊,我想要好久了都買不到。
」沈季白聞言對女兒說:「柚柚,你才幾歲,這種潮玩不是給小朋友玩的,把它送給姑姑吧。
」女兒皺著小臉抱緊玩偶:「不要,小朋友們都有。」沈季白蹙眉:「柚柚,
你怎么和你媽一樣,虛榮愛攀比。」「爸爸平時是怎么教你的?姑姑喜歡你的東西,
是不是要分享?」說罷,他伸手要搶。我快速攔住,冷臉道:「宋梔若是喜歡,
你自己買給她。這是我花錢買給柚柚的。」沈季白沉下臉:「許心柔,不是錢的事。」
「我是覺得你的教育理念有問題,柚柚一個上幼兒園的孩子,你為什么讓她接觸這種奢侈品?
」「你要是不會教,就多跟專家學學。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我希望她能具備艱苦樸素的美德。
」原來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憑什么她的宋梔可以嬌生慣養(yǎng),我的柚柚就要勤儉節(jié)約?
見我不肯松口,沈季白只得轉(zhuǎn)頭安慰宋梔:「算了梔梔,別跟小孩兒一般見識,
哥想辦法給你買個限定款。」宋梔這才破涕為笑:「你答應(yīng)今天陪我去游樂場,不許食言!」
「我哪敢啊,小祖宗!」沈季白笑得如沐春風,視線在落在女兒失落的神色時有些尷尬。
「柚柚,要不要跟爸爸姑姑一起去游樂園?」女兒興奮的蹦起來:「媽媽!太好啦!
爸爸要帶我去游樂園了!」我有些詫異,這是女兒長到五歲,
沈季白第一次提出要帶她出去玩。雖然不情愿,但終究不忍讓女兒失望。
然而上午我正處理著工作,手機卻接到陌生來電:「是沈思柚小朋友家長么?
您女兒在游樂園和家長走散,請您馬上來游客中心接她。」我趕緊疾馳到游樂園,
柚柚正坐在椅子上垂頭抹眼淚。見到我,
立刻跳下椅子飛奔過來撲進我懷中嚎啕大哭:「媽媽!柚柚找不到爸爸和姑姑了。」
工作人員責備得看著我:「你們做家長的也真是的,
怎么能把孩子自己扔在旋轉(zhuǎn)木馬上就不管了呢?幸虧孩子聰明,知道找工作人員求助,
還會背媽媽的電話號碼。」我謝過工作人員,花了好長時間才安撫好女兒的情緒。
回去的路上,女兒又累又怕睡著了。劫后余生的我握著方向盤的手卻顫栗不停。
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如果今天女兒遇到人販子怎么辦?如果她不小心受傷了怎么辦?
如果我失去她了怎么辦?3直到傍晚,沈季白和宋梔才提著大包小卷的購物袋回家。
見我面色不虞坐在沙發(fā)上,沈季白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我和梔梔在外面吃過了——」
「柚柚呢?」我打斷他,質(zhì)問:「你把柚柚弄到哪里去了?」沈季白的表情驟然僵住,
眼底的慌亂幾乎要破框而出。可當他瞥見游戲房里專注堆積木的小小身影時,
緊繃的神經(jīng)瞬間松弛,神色也恢復了往日的從容。「剛才突然有些急事,
不小心把柚柚忘了……」「是我疏忽了心柔,孩子沒事就好——」「沈季白,」
我平靜打斷他,心灰意冷,「離婚吧。」酸澀從胸腔滲出漫上來,眼眶發(fā)漲卻落不出淚。
「離婚?」沈季白一把扯開領(lǐng)帶,喉結(jié)滾動著冷哼一聲:「你確定要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
你就不怕她有心里陰影么?」「許心柔,你已經(jīng)是個母親了,
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是你的責任,你能不能別氣頭上什么話都說?」
「我知道今天確實是我不對,可孩子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么,你又何必得理不饒人!」
「女兒看到媽媽像個潑婦一樣,對她的成長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我呆呆的看著眼前滿嘴歪理的男人。嘴唇動了又動,竟無力說出一句反駁。女兒出生后,
他一直都認為養(yǎng)育孩子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不出一分錢,也不出一份力。
好多次我想改變現(xiàn)狀,缺一次比一次更加失望。這一次,
沈季白再次用我的軟肋將我死死拿捏。作為一個母親,
我確實做不到在年幼的女兒面前和她的父親撕破臉,講那些糟心事掰開了揉碎了放在臺面上,
吵個你死我活。最終我只是沉默著轉(zhuǎn)身回到臥室。4睡前給女兒讀故事書時,
宋梔忽然推門而入。
嘻將帶著鴿子蛋鉆戒的手舉到我眼前晃悠:「我今天在游樂場隨口說了句別人戴的鉆戒好看,
我哥就非要拉我去買,說送我做成人禮物,別人有的我也要有。」
鉆石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得意從宋梔的眼睛里溢出來。
我垂眸看著手指上戴了整整七年的素圈銀戒,突然覺得這些年我將它看作我們愛情的象征,
視若珍寶,有多么的愚蠢可笑。宋梔把玩著女兒床頭的玩偶,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囂張。
「你知道這是什么牌子么?DR鉆戒,一個男人一生只能用身份證買一枚,
寓意一生只愛一個人。你說,這是不是代表在哥哥眼里,我才是他此生唯一的摯愛。」
我有些錯愕。從何沈季白戀愛第一次見到宋梔開始,
我就察覺到她對沈季白不同尋常的占有欲,和對我強烈的敵意。可每每和沈季白提起,
他總是不悅的否認:「你會不會思想太齷齪了?梔梔還是個孩子,她不過是太依賴我罷了。」
如今當年的小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身材凹凸有致,尤其是和沈季白在一起是,
舉手投足都散發(fā)著一股子媚態(tài)。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她對沈季白只是兄妹親情。
忍著心里的厭惡,我平靜道:「你說得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和柚柚要睡覺了,你先出去吧。」
宋梔沒有動。目光淬著毒一般剜在我身上。「許心柔,你少裝了!你不是要和我哥離婚么,
為什么還賴在我家不走?你除了會用孩子綁住他,還會什么?」「不過你也賴不了多久了,
我哥他根本不在乎你生的賠錢貨,他最疼最愛的永遠都是我!」
女兒小心翼翼的拉著我的衣角,帶著哭腔問:「媽媽,姑姑為什么說我是賠錢貨?」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胸中那團壓抑已久的怒火轟然炸開。「啪!」
抬手用力一個耳光扇在宋梔臉上。胸腔劇烈起伏,
指著她鼻尖的手指都在發(fā)顫:「宋梔我警告你,不要在我女兒面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女兒如果因為你有任何心里原因,我發(fā)誓我會讓你付出代價!」宋梔捂著腫起來的臉頰,
眼底翻涌著恨意。忽然她眼眶倏地紅了,肩膀微微發(fā)顫,
聲音都帶上了委屈的哭腔:「嫂子……你為什么要打我……」房門「砰」地被撞開,
沈季白寒著臉大步跨進來,周身散發(fā)著令人膽寒的壓迫感。「怎么了梔梔?怎么哭了?」
宋梔轉(zhuǎn)身撲進他懷里,眼淚簌簌的掉落。「哥——我就是想來看看柚柚白天有沒有嚇到,
順便跟她道個歉……可嫂子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我一耳光,還罵我是勾引你的賤女人……」
宋梔睫毛撲閃著,抽抽嗒嗒的哽咽著用袖口擦著眼淚,姿態(tài)柔弱得仿佛受盡天大的委屈。
沈季白的目光如鷹隼般射向我,低沉的嗓音裹挾著怒意:「許心柔,你鬧夠了沒有?!
你以為你是我老婆,我就能縱容你隨便打人么?」「我沒有——」我下意識解釋,
卻被沈季白暴怒打斷。「你還敢狡辯!不是你打得,難道是梔梔自己打得栽贓嫁禍你么?
許心柔,以前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那么下作!」「不是的!姑姑撒謊!」
女兒聽到沈季白如此詆毀我,哭喊著抓住他替我打抱不平。「閉嘴!」他一把將女兒推開,
眼里看不到一絲感情,只要深深的厭惡:「你和你媽一個樣,小小年紀就滿口胡言亂語!」
我直直望著眼前我愛了近十年的男人,終于懂了為什么有人說愛的盡頭是萬念俱灰。
宋梔癱軟在他懷中,指尖揪著他的襯衫下擺,哭得肩膀劇烈起伏。
下一秒她卻猛地將沈季白推開。「嫂子,你別再因為我跟我哥鬧脾氣了!
我知道我是個拖油瓶,我走還不行么!」還沒等沈季白反應(yīng)過來,她轉(zhuǎn)身撞開房門,
迅速跑出了家門。沈季白愣怔半秒,喉間溢出慌亂的低吼:「梔梔!」他撞翻椅子沖出門,
發(fā)了瘋似的追出去,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意:「梔梔!等等!別跑!」
5房間里只剩下女兒還在抽泣。我吸了吸鼻子,強撐著笑,摸了摸她滿是淚痕的臉頰。
終究還是要她做這個殘忍的選擇。「柚柚,爸爸媽媽可能要分開生活了,
你愿意和媽媽一起走么?」總歸,日子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糕了。女兒毫不猶豫,
小小的人兒語氣堅定:「我要和媽媽永遠在一起。」抱著懷里的寶貝,
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被揉成一團,連呼吸都帶著悶悶的酸脹。從此以后,我只有女兒了。
將女兒安撫好,我開始收拾我和女兒的行李準備離開。沈從白卻突然回來了。
他癱坐在沙發(fā)上,手里緊緊握著手機,眼神渙散地盯著地面,
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一地的行李箱。半晌,他失魂落魄的來回踱著步,
喃喃道:「我找遍了梔梔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她……我已經(jīng)報警了,
如果她想不開尋短見,我該怎么辦……」他轉(zhuǎn)頭仇恨的看著我:「許心柔!都是你的錯,
梔梔只是個孩子。你為什么獨占欲這么強,連她都容不下!」「若是她出了什么事——」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響了。他第一時間接起。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么,他僵在原地,
嘴唇劇烈顫抖著,血色從臉上迅速褪去,整張臉白得像張紙。手機從手上脫落砸在地上,
喉結(jié)上下滾動卻發(fā)不出聲音,眼神空洞又絕望。忽然他像是突然意識都什么踉蹌沖到我面前,
用盡全身力氣給了我一耳光。打得我撞在墻上,口鼻噴血。他卻滿眼恨意,
死死的盯著我:「警察打電話來說,剛剛江邊有個剛高考完的女學生跳江,沒救回來……」
「許心柔,你害死了梔梔!你這個殺人兇手!」「你不是要離婚么!行!這次你后悔都沒門!
」6我沒有時間再悲傷春秋,收拾好行李,抱起熟睡的女兒,連夜開車上了高速。
公司在臨市剛好成立了新的團隊,急需一個項目組長。決定離婚的那一天,
我就發(fā)郵件給總公司毛遂自薦。今天傍晚時,收到了公司發(fā)來的調(diào)令。
我馬不停蹄委托中介租好了房子。說起來還要感謝沈季白,
讓我有足夠的能力帶著女兒獨自生活。就是因為他強烈要求經(jīng)濟獨立,結(jié)婚這些年,
哪怕是懷孕生子那段時間,我都沒有停止工作。因為我知道,沈季白不是我的依靠,
我永遠無法過上手心向上的生活。我32歲了,做不到那個把女兒丟給他,
然后去過自己人生的通透女人。但我可以做,帶著女兒離婚一走了之的瀟灑媽媽。走之前,
我將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留在床頭,沈季白能痛快的簽字最好,如果他不簽,
我便找律師起訴。哪怕最后的結(jié)果是鬧上法庭兩敗俱傷,
我也不愿意再在這段婚姻中將就一天。安頓好一切后,我筋疲力竭的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腦海里卻浮現(xiàn)出曾經(jīng)的種種。我和沈季白是大學時相戀的。
那時他還會用獎學金送我驚喜禮物,約會也主動承擔了大部分花銷。畢業(yè)后很長一段時間,
我們工資都不高,一起租住在城中村的破舊民房里。我始終相信那時候的沈季白是愛我的,
他會用口袋里最后十元錢給我買一杯我愛喝的珍珠奶茶帶回來,
自己卻騙我說在公司吃過晚飯了。我還記得從前路燈下與他十指緊扣,
在出租屋單人床上與他緊緊相擁。可這些,早被時間磨得褪色。似乎就是在宋梔十歲那年,
他們的父母意外車禍過世后,一切都變了。從此在他心里,我不再擁有無上的特權(quán)。
天蒙蒙亮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接通后,沈季白不耐的聲音清晰的傳來。「許心柔,
我一夜沒睡你能不能別鬧了?你把柚柚帶到哪去了!」我沒什么反應(yīng),
平靜道:「床頭的離婚協(xié)議書看到了么?簽好字我們找個時間去把手續(xù)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