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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出院當晚,阮心語早早買好了食材。
廚房飄出麻油雞的香氣,阮心語將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時,門鈴恰好響起。
陸云鶴站在暖黃廊燈下,白襯衫外搭著淺灰針織開衫,手里提著印著中藥房logo的紙袋。
金絲眼鏡后的眸子在看見她圍裙上歪歪扭扭的草 莓圖案時漾開笑意:“來晚了一點點,抱歉。去唐人街的中藥房抓了點藥給外婆,是安神茶,睡前喝能助眠?!?/p>
“沒事的,不晚,剛剛好?!?/p>
阮心語接過紙袋,指尖不經意蹭過他溫熱的掌心,“來就來還帶東西。陸醫生,你太客氣了。”
陸云鶴視線輕輕掠過自己的掌心,嘴角露出一抹笑。
這時外婆從臥室走了出來,看到陸云鶴,眼睛笑得都瞇成了縫:“小陸快坐,我們囡囡燉了三個鐘頭的雞湯,香得我中午都沒舍得吃點心?!?/p>
晚餐桌上,燈光柔和,菜肴豐盛。
三人邊吃邊聊,氣氛融洽。
吃飽飯,阮心語準備起身:“給你們舀碗雞湯?!?/p>
被陸云鶴自然接過湯勺,“我來,你都忙一天了?!?/p>
但突然,陸云鶴舀湯的動作忽然頓住。
阮心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正盯著自己左手食指上的劃傷——是下午殺魚時不小心弄到的。
“等下吃完飯,我幫你處理?!?/p>
他聲音很輕,湯匙卻精準地將最大塊的雞腿肉放進她碗里。
外婆突然重重咳嗽一聲:“哎喲這湯是不是太補了?我頭有點暈,回屋躺躺......”
“外婆!”阮心語紅著臉要起身,卻被老人狡黠的眼神定在原地:“你們年輕人慢慢聊,記得送一送人家小陸啊?!?/p>
餐桌陷入微妙的寂靜。
陸云鶴慢條斯理地擦凈嘴角,忽然從口袋里摸出個創可貼。
卡通小熊圖案的,和他清冷的氣質形成奇妙反差。
“聽說......”他低頭撕開包裝,指尖輕輕托起她的手,“你現在在戲劇學院上課?”
阮心語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看見對方眼中了然的笑意才恍然:“你看到玄關的節目傳單了?是我們下周的一個演出,叫《玩偶之家》?!?/p>
陶瓷碗底碰在桌面發出清脆聲響。
陸云鶴忽然傾身靠近,她聞到他袖口若有若無的苦艾香。
“那演出那天,你能給我留張票嗎?”
看著陸云鶴鏡片后的那雙澄澈的眼眸,阮心語想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好。”
很快到了那日演出。
待阮心語表演完,陸云鶴拿著一枝藍玫瑰緩步走來,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欣賞:“很精彩。”
阮心語接過花,猛地想起前不久聊天時自己提到的一句話:
“若是收禮,我喜歡別人送一枝花,方便、又不張揚。”
沒想到,無意的一句,就這么被陸云鶴記在了心上。
倆人就這么說說笑笑地往家里走。
而異變只在瞬間。
槍聲炸響時,阮心語正踮腳去夠路燈旁垂落的紫藤花枝。
陸云鶴突然拽著她撲進街角便利店,下一秒,玻璃櫥窗就在他們眼前爆成了碎片。
“趴下!”他單手護住她后腦,另一只手快速鎖上儲物間鐵門。黑暗中兩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她能感覺到他襯衫下繃緊的肌肉。
外面傳來尖叫聲與凌亂腳步,陸云鶴摸出手機按下緊急呼叫鍵。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他突然悶哼一聲。
阮心語下意識去摸,立馬滿手濕 熱。
她心口一緊,神色緊張:“你受傷了!”
“別怕,流彈擦傷?!标懺弃Q的聲音依然平穩,卻放任她顫抖的手指解開自己衣扣。
手機電筒照亮他蒼白的鎖骨,阮心語清楚的看見,一道猙獰傷口正在汩汩冒血。
“你瘋了!”阮心語扯下圍巾死死按住傷口,想起他剛才的動作,“剛才為什么要轉身......”
“因為后面有碎玻璃?!标懺弃Q輕笑,指尖拂開她額前亂發,“當醫生的職業病,見不得有人在我面前受傷。”
終于等到警車的紅藍燈光穿透鐵門縫隙,阮心語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陷在了他的懷里。
陸云鶴的金絲眼鏡不知何時掉了,暗沉的日光漏進來,給他睫毛鍍上銀邊。
“還能走嗎?”她扶著他起身,觸到他后背冷汗浸透的襯衫。
“可能要借阮阮的肩膀一用了。”他微微挑眉,虛弱卻優雅的模樣,仿佛不是剛從槍林彈雨中逃生,而是參加完晚宴微醺的貴公子。
面色明明已經蒼白失色,但依舊不忘和她開玩笑。
阮心語扶著陸云鶴上了警車,不經意看到剛剛陸云鶴停留的地方,全是大片的血跡,
她滿眼驚駭。
那一瞬,她心口似乎有什么正在悄然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