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紅著眼睛，不說話。
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有欣喜也有悲傷。
“皎皎，怎么了？”
“是不是以為二哥沒有給你帶禮物？”何向南臉頰上有一處擦傷，面色溫柔。
何皎皎搖搖頭，眉眼彎彎，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水。
“我是太高興了。”
“二哥，你回來了。”
每次二哥只要一出任務，無論時間長短，回來了必然會給她帶禮物。
二哥跟她只隔了兩歲多，從小她就是二哥身后的跟屁蟲，二哥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只要有二哥在，沒有人敢欺負她。
上輩子，她為了跟陳耀在一起，一次次的傷害二哥，不聽他的話，還說了很多傷人的話...
想到這，她的眼淚完全止不住。
何向南：“別哭了，再哭就成了小花貓了。”
何皎皎用袖子隨手擦了擦眼淚，正準備問問顧遲有沒有回來。
“向南，你回來了。”
何父跟何母兩個人剛從外面回來，何父手里拿著剛買的菜。
看到何向南回來了，連忙讓他坐下來，先休息會。
“這次的任務做的怎么樣？”
何父首先問的是任務。
何向南欲言又止，面上覆著一層傷感的神色，何皎皎心里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按道理，顧遲應該跟二哥一起來的，為什么他沒來。
難道……不，不可能的，顧遲肯定不會有事。
“任務完成了。”何向南眼眉低垂，手扣住膝蓋，手背青筋暴起：“顧遲受了重傷，現在在醫院里。”
“什么？顧遲受傷了？”
何皎皎猛的從椅子上站起，坐上車前往醫院。
去往醫院的途中，她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著顧遲和她相處的畫面。
明明上輩子他沒有受傷的....
他說，他要去做任務了。
他說，讓她好好的，等回來了會給她帶禮物的。
他說過很多很多話，何皎皎原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
她的時間，精力大多數放在了陳耀的身上，幾乎沒有關注過顧遲。
顧遲像是她的影子，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腳踏出車門，熱浪滾滾，何皎皎感覺不到太陽的灼熱的溫度，體內流淌的血液是冰冷的。
何皎皎臉色白的幾乎沒有血色，腿軟綿綿的，若不是何向南在旁邊攙扶著她，她會直接癱倒在地。
病房中。
幾個醫生圍在顧遲的身邊，記錄著他此刻的情況，何皎皎只能看見他的頭被包裹著，受傷的大腿被包裹著，臉頰微微凹陷，那雙狹長的眼睛緊緊的閉著。
耳邊回蕩著儀器“滴滴滴”的聲音。
在家中，何向南已經說明了顧遲的大概情況，親眼看見后，何皎皎心口突如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疼的她要喘不過氣。
眼前像是被濃郁的血色覆蓋住，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的唇被她給咬破了。
“醫生..他現在怎么樣了？”何皎皎臉色蒼白，眼含著破碎的光，嗓音止不住的顫抖：“拜托你們，無論如何也要救救他。”
在這之前，顧遲已經在其他省治療過，穩住了生命體征才轉院過來的。
眼看何皎皎要跪下，醫生托著她的手臂：“顧團長是英雄，我們肯定會盡全力的。”
另外一個醫生說：“顧團長現在的生命體征已經穩住了，最重要的是接下來的幾天了，要是他能醒，后面都好說。”
在場的人，都能聽懂這個醫生的意思。
最好的結果：顧遲能夠醒過來。
何皎皎也想能夠最好的結果，如果用她的生命去換顧遲的命，她也是愿意的。
可....萬一...
何皎皎聽見幾乎絕望的問：“如果沒有醒呢？”
醫生：“會成為植物人。”
門被關上，何皎皎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絕望，嚎啕大哭。
在沒有看見顧遲時，她可以忍住，可以告訴自己，沒事的，他肯定沒事的。
上輩子這個時間點，他好好的。
在看見他躺在床上，身上插著這么多的管子，她可以自我欺騙，有醫生在，他不會有事的。
可剛剛醫生親口說了，如果..情況不好，他會一輩子醒不來。
為什么要這樣！難道說她偷走了顧遲的命？
哭到后面完全喘不過氣，煞白的小臉憋的通紅，何向南急的不行。
她跑到廁所中把早上吃的東西全都給吐出來了。
不，她不能就這樣倒下。
顧遲一定會醒的，她要陪著他。
何向南頭一回看見自家的妹妹這么傷心欲絕。
“二哥，顧遲會沒事的吧？”她的聲音微不可聞，她需要一個支撐的地方。
“會的。”何向南堅定的回答：“他會醒的，組織上已經去找更加權威的醫生了，槍林彈雨都沒打倒他，現在他也不會倒下來的。”
醫生說希望只有一點，但他相信，只要有一點點希望，顧遲一定會抓住的。
他會醒的。
“皎皎，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再難過還是要吃東西的。
不吃東西，沒有能量，身體垮了，更不能照顧他了。
何皎皎目光直直的看著顧遲：“二哥，我不餓。”
“我想在這里陪陪他。”
何向南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出去買東西。
哪怕不想吃飯，吃點其他的，或者喝點水也是好的。
病房中只剩下兩個人。
何皎皎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伸手想要碰一碰他，最后指腹溫柔的落在白色的繃帶上。
哪怕纏繞了那么多層的繃帶，依稀可以看見點點血跡。
她忽然記起，一次下大雨，她去給陳耀送傘的途中，沒看見路上的石頭，被絆倒摔在地上。
那天，顧遲不知從哪里出來的，抿著唇不顧她的反抗抱起她，送她到醫院清理傷口。
弄好了，還沒出醫院的門，碰到了帶夏蓉蓉來醫院的陳耀。
陳耀沒有問她怎么了，只解釋夏蓉蓉身體不舒服，才帶她來醫院的。
她當時具體是怎樣的心情，已經記不太清了。
唯一記得的，便是顧遲逆著光的身影，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他說：“皎皎，他就這么好嗎？好到你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看不到...”
最后一個字，何皎皎沒有聽清，她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
如今，此刻，她居然能清晰的回憶起塵封已久的記憶。
最后一個字是：我。
何皎皎眼睛很干澀，已經流不出眼淚了：“顧遲，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