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不愿相信,自己會做出酒后亂性的事。
這么些年,他很清楚自己的忍耐和克制力。
許少言抽了一點他的血出來,經過一番經驗后,再次無情宣布,“大少,血液里除了殘留的酒精,并無藥物成分?!?/p>
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扼殺了。
縱然再不愿相信,荊釋川也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許少言離開荊園后,他緩了許久,才從房間里出來。
以往他早早便去了公司,今天卻在客廳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藍桉上午沒有課,拖到十點鐘才起床,原本以為這個點小叔肯定早就去公司了。
當從樓梯口下來,一眼瞥見沙發(fā)上坐的偉岸身影,她心瞬間繃了起來,氣息也變得紊亂。
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調整好呼吸,朝小叔走過去。
“早?!?/p>
有意不去看他的眼睛,她佯裝隨意打了聲招呼。
“怎么睡到現在才起床?”
荊釋川一瞬不瞬盯著她,似乎要從她的臉上探究出什么。
藍桉感受到了他的注視,盡管內心慌亂不安,但一想到自己這樣刻意回避,反而會引人懷疑,她坦然地將目光迎了過去。
“昨晚追劇睡的太晚了,所以也就起晚了?!?/p>
當她能夠坦然地與對面的男人對視,最先敗下陣來的反而是荊釋川。
他腦海里又浮現出昨夜那羞于啟齒的夢,一想到那旖旎的過程,身體竟不受控的覺得燥熱難耐。
“咳,你昨晚一直在房間里追?。俊?/p>
他輕咳了一聲,目光閃躲詢問。
“是的?!?/p>
藍桉斬釘截鐵回答。
最后的一點質疑也被推翻了,荊釋川無法形容自己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短暫的恍惚,他自我解嘲地在心里哼笑了聲。
他在想什么呢?
他怎么會覺得那不是一場夢?
若真是藍桉,發(fā)生了這種事,她怎么可能會隱瞞,她巴不得這種事發(fā)生。
若真是藍桉,都等不到他詢問。
那可是她夢寐以求的……
“我去學校了?!?/p>
見小叔似乎已經打消了疑慮。
藍桉轉身欲走,卻剛沒抬起步伐,“站住。”
身后忽地又傳來小叔冷沉的聲音。
好不容易恢復的心跳又開始亂無章法,藍桉指甲扣著掌心回頭,“怎么了?”
“你媽有找過你嗎?”
表情一頓,藍桉蒲扇一樣長長的睫毛眨了眨,“你突然提起她干什么?”
荊釋川看她毫不意外的樣子,看來鄭立琴是找過她了,英雋的臉龐瞬時劃過一抹凌厲,“從當年她拋下你的那一刻,她就不是你媽了,以后少與她來往!”
“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藍桉不確定詢問。
“沒事,去學校吧?!?/p>
荊釋川神情已恢復如常。
藍桉躊躇了片刻,轉身出去。
時間還充足,她沒有讓司機送她,而是步行去學校。
行走的途中,回想小叔剛才說的話,越想越覺得蹊蹺。
小叔好多年都沒有跟她提起過母親了,好端端的突然提到母親干什么?
回想前兩天在學校門口發(fā)生的一幕,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她趕忙掏出手機,撥通了鄭立琴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才不耐煩接通,對面是人群聚集夾雜著摔牌的聲音,“死丫頭我忙著呢?打電話干什么!”
“你不是被高利貸追債嗎?又有錢打牌了?”
“管你什么事?反正你也不管老娘的死活!”
“我問你,你是不是找我小叔要錢了?”
藍桉現在基本已經可以確定,鄭立琴肯定找過小叔了。
“沒錯,我就找他怎么了?我懷胎十月辛苦生的女兒,白白送給了他,他不得給我點補償嘛?”
盡管早就領教了母親的恬不知恥,但再次聽到她不以為恥的話,藍桉的胸腔還是充滿了怒氣,像一順拉斷了引線馬上就要炸響的地雷。
“什么叫白白送給了他?明明是你遺棄不要的孩子,別人心存仁慈把我養(yǎng)到了今天,你非但不感恩,還跟別人索取報酬,你哪來的臉開這個口?”
藍桉真的要崩潰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就像一根刺,常常在午夜夢回時扎的她心頭滴血。
放棄對小叔的幻想,是她最后的尊嚴。
可母親的行為,無疑是在打她的臉。
小叔奪去了她的清白,她尚且不敢聲張。
母親卻將她的尊嚴踐踏的丁點不剩。
內心的絕望被無限放大,她知道母親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就算是她死了,也絕不會喚起母親的一絲良知。
“不要再找我小叔要錢了,算我求你了好嗎?我會給你錢的,我會給的……”
悲愴的淚水從蒼白的面孔蜿蜒而下。
藍桉不想再被小叔瞧不起了。
真的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