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李隋京有了新歡,是在兩個月前。
陌生的香水味,衣領(lǐng)上的口紅,錯發(fā)到她這里來的視頻……
種種痕跡,都不用她費心去做福爾摩斯。
大概,李隋京也從沒想過要瞞她。
花花公子嘛,女人膩了就換,從不委屈自己的命根子。
就在剛才,大半夜的,又滿身酒氣的回來。
西裝外套隨便一扔,甜膩的香水味兒混著酒氣彌漫至她鼻尖。還未來得及皺眉,鉆進她被子里的人就已經(jīng)摟上來了。
檀羽輕覺淺,早就被他在樓下弄出的動靜鬧醒,但還是選擇裝睡。
畢竟,喝醉的李隋京是條不值得搭理的瘋狗。
所以,直到他開始忙進忙出賣力地服務(wù),檀羽輕仍舊用冷淡對抗著神經(jīng)劇烈的震顫。
瘋狗“嘖”了一聲,捏住她的臉嘶啞命令:“叫。別裝睡,我知道你醒著?!?/p>
檀羽輕睜開眼,望著近在咫尺的這張招人的臉,開口同樣沙?。骸啊钏寰!?/p>
“……嘶”
胡鬧到下半夜,瘋狗睡成死狗,她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下樓就著水吃了兩粒葉酸,又坐著背了兩個小時的單詞。
李隋京一覺睡到中午,起來沖了個澡下樓,這才又變回人樣。
“喲?!鼻埔娝裉觳粌H沒急著回學(xué)校,還費心做了這一大桌子菜等他起來吃飯,大少爺眉頭一掀,一萬句損人還不重樣的話就要從他金尊玉貴的嘴里脫口而出。
檀羽輕拿淡漠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他慣會察言觀色,便急急收回,知道吃人嘴軟的道理,這才一邊扣著袖扣,兀自坐到她對面,心安理得地伸手同她討要伺候:“碗筷?!?/p>
望著對面男人臉上挑著的可惡笑容,檀羽輕把自己沒動過的碗筷遞給他。
男人嘗了口湯,舌尖上不知怎么來的傷口被猛一燙,痛得他緩了好幾秒,忽然發(fā)現(xiàn)檀羽輕正安靜地盯著他。
“望著我做什么?”李隋京挑眉。
他眉眼生得極為艷麗,有種絢爛到極致即將走向頹敗的美感,但偏又叫他那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富家公子哥氣度中和掉了幾分,整體呈現(xiàn)出一種劍走偏鋒的好看,但凡差一點都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檀羽輕只是望著他,慢慢地,回憶起兩人在福利院初見的場景。
那時的檀羽輕還沒被領(lǐng)養(yǎng)。
有個年輕女人老是來看她,那天又來買掉了她小攤上所有的粗糙手工。
那天,她故意摔碎了被女人買走的裝滿星星的玻璃罐子,他也是頂著這樣囂張的表情,揪住她的后領(lǐng)挑眉警告:“再敢對我女人不客氣……”
當(dāng)然,那時的檀羽輕比現(xiàn)在更加直率,照著他膝蓋狠狠踢了一腳跑開:“她才不是你的女人!”
當(dāng)時他氣極的模樣與現(xiàn)在如出一轍。
時隔多年,她已經(jīng)變得叫他認不出,他卻仍舊可惡。
“過來?!笨此坎晦D(zhuǎn)睛地盯著自己,李隋京朝她招了招手。
檀羽輕被他蠱惑著,在他腿上坐下。
李隋京手不老實地四處揉了揉,又動了動舌尖傷口:“你咬的?”
“你叫了其他女人的名字。”
李隋京移開眼神:“噢?都叫了誰?”
檀羽輕替他認真回憶:“一會兒叫沈詩,一會兒叫殷雯。”
李隋京愣了一會神,忽然抖著肩笑開來:“……吃醋?。俊?/p>
檀羽輕從他身上下來,沒有溫度的眼神看著他。
等他笑夠了,才勉強恢復(fù)正形,懶懶地靠著椅背,指尖在桌面漫不經(jīng)心地輕點,眼神里滿是嘲弄:“我跟你是什么關(guān)系?”
檀羽輕答不上來。
他慢條斯理收回眼神,復(fù)又拿上筷子,認真用餐的同時同她立規(guī)矩:“只原諒你這一回,再有下次自己收拾東西走人?!?/p>
檀羽輕愣愣地望著他好一陣,最終轉(zhuǎn)身走出餐廳。
“去哪兒?”李隋京低頭吃了一口菜。
“收拾東西?!碧从疠p把東西裝進包里。
“好啊,想清楚了就走。不過,踏出這個門,就永遠別回來。”輕飄飄扔出這幾句話時,李隋京連頭也沒抬,好似她的去留自然不如他吃飯來得重要。
跟了他半年了,李隋京相信她很清楚他那些話的分量。
她確實清楚。
從她長大后在一次混亂的牌局上再見他時,她就清楚了。
囂張、惡劣、乖戾。
但,她還是跟小時候第一次見他一樣,不受控制的被他迷住。
就像許多少女總是被一個頂著張好皮囊捉弄人的膚淺男生迷住一樣。
女人總要為自己的少女心買單。
地鐵在隧道中發(fā)出轟鳴聲,檀羽輕卻絲毫不受打擾。
平靜地刪掉養(yǎng)母發(fā)來的讓她不要忘記周末打扮得漂亮點的信息后,眼神快速過著手里的單詞,腦子將這些天來的事都想了一遍。
學(xué)校申請完成,簽證護照也通通辦了下來,他送的禮物已經(jīng)全部折現(xiàn)成錢……只除了最后一件事。
檀羽輕就這么走了,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李隋京像只失了智的瘋狗,他長這么大,還沒被人這么甩過臉子。
被忤逆的怒氣無處發(fā)泄,最終也只能對著大門狠狠踹上兩腳!
當(dāng)夜,李大公子甚至氣得睡不著,只覺得肝疼。
硬憋了兩天,到底忍不住給她打去電話一通輸出:“你以為你是什么仙女下凡我他媽就非你不可了!當(dāng)初是你上趕著倒貼來的,現(xiàn)在知道受不了,早干嘛去了!三天,三天之內(nèi)回來認錯,我還可以當(dāng)沒發(fā)生!”
電話那頭的人聽了半天沒動靜,等李隋京都發(fā)泄完了才沉沉開口:“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那就打給周放,他聽完會向我匯報。我現(xiàn)在很忙。”
李隋京一愣,把手機拿下來一看,通話人顯示:謝覲原。嘖,怎么打到他哥那兒去了。
李隋京不得不壓下怒意:“按錯了。”
“嗯?!敝x覲原掛斷電話,對他的荒唐事從不過問。
晚間,李隋京叫上他的狐朋狗友,往俱樂部里一鉆,“女人”兩個字比羅曼尼康帝還醉人。
“李二,你家給你喝中藥治好花心的毛病啦?一個女人而已,至于這么大動肝火嗎?”
知情的人諱莫如深道:“這個可能不一樣,跟了他大半年了?!?/p>
“……那得是多帶勁兒的仙女???”
“第一次見面她就整了一下李二,李二拉著她要報復(fù)回去,結(jié)果她直接一個強吻,把李二干懵了。”
“嚯,那確實帶勁兒??!”
正說著,俱樂部的老板秦狀進來敬酒,身后還跟著個女孩子,正是檀羽輕那天晚上聽到的那兩個名字之一,殷雯。
李隋京抬眸睨向秦狀,正待開口發(fā)他脾氣時,手機就響起來。
秦狀趕緊賠笑:“您先接電話吧……”
李隋京眼神冰冷地拿出手機,只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得意的笑容瞬間驅(qū)趕開他籠罩全身的陰鷙。
看吧,從那天起算,正好三天,還不是乖乖來認錯了。
李隋京眉頭一挑,把手機塞進口袋。
嗯,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