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禮堂穹頂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將整個會場映照得如同夢境。
學生們穿著學士服，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拍照，笑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
季裴司站在人群邊緣，西裝筆挺，領帶一絲不茍地系著。
可他的目光卻始終游離，仿佛與這熱鬧的氛圍格格不入。
孟清梨從人群中朝他走來，一襲純白的連衣裙，裙擺上點綴著細碎的珍珠，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暈。
長發微卷，披散在肩頭，襯得她那張精心修飾過的臉更加明艷動人。
她走到季裴司面前，微微仰頭看他，唇邊帶著一抹羞澀的笑意。
“裴司哥，謝謝你今天能來。”她的聲音輕柔，帶著幾分期待。
季裴司勉強扯出一抹笑，點了點頭：“清梨，我答應過你的，一定會來的。”
孟清梨咬了咬唇，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擺，像是在給自己鼓勁。
她深吸一口氣，終于開口道：“裴司哥，其實……我有話想對你說。”
季裴司看著她，心里隱約猜到了什么，卻只是沉默地等待她的下文。
“我們……雖然是假結婚，可是這些日子以來，你對我那么好。”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臉頰染上一抹緋紅。
“你陪我去看煙花，帶我去賽車，甚至為了我喜歡的項鏈去冒險……我不相信你只是把我當成妹妹。”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抬眸直視他的眼睛，鼓起勇氣道：
“裴司哥，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了。”
“今天過后，我們的婚姻就結束了，可是……我不想就這樣和你分開。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季裴司怔住了。
周圍的聲音仿佛一下子遠去，他的思緒被拉回過去——
十六歲的阮蓁第一次來例假，疼得蜷縮在床上，臉色蒼白。
他紅著臉跑遍超市，手足無措地站在貨架前。
最后，他硬著頭皮拿了一堆衛生巾，結賬時還被店員調侃道：
“小伙子，對女朋友挺上心啊。”他耳根發燙，卻還是認真記住了她常用的牌子。
十八歲那年，他包下整座游樂園，只因為阮蓁曾經說過想看煙花。那天晚上，她在漫天絢爛的光影下驚喜地抱住他，而他低頭吻了她的發頂，在心里默默發誓，這輩子一定要讓她永遠這么開心。
還有無數個夜晚，她寫作業寫到睡著，他輕手輕腳地把她抱回床上，替她掖好被角，生怕驚醒她。他的手機相冊里全是她的照片，睡著的、笑著的、生氣的，每一張他都舍不得刪。
可是現在，他為了另一個女孩，讓她等了那么多次，讓她成了整個圈子的笑話，甚至讓她在病床上獨自承受痛苦……
季裴司的胸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裴司哥？”孟清梨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他看著她期待的眼神，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清梨，”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對不起。”
孟清梨的笑容僵在臉上，眼中的光彩一點點黯淡下去。
“為什么？”她的聲音微微發抖，“是因為蓁蓁姐嗎？可是你們不是已經了嗎……”
“這段時間，你都對她……”
“我們從來沒有結束。”季裴司想起這段時間，對阮蓁的忽視，心中一痛，打斷她道：
“是我一時糊涂，忽略了她的感受。”
“清梨，你哥哥對我有恩，我答應照顧你，但是，我的心始終在蓁蓁那里。”
孟清梨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她猛地后退一步，聲音帶著不可置信：
“那我呢？這些日子你對我的好，都是假的嗎？”
“你說……照顧我只是因為我哥對你有恩……難道，你就沒有半點是喜歡我的嗎？”
“不是假的。”季裴司搖頭，面色復雜道：
“但是清梨，我對你的好，只是出于責任，而不是愛。”
孟清梨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她死死咬著唇，最終轉身跑開。
白色的裙擺在空中劃過一道凄涼的弧線。
季裴司沒有追上去。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阮蓁的電話，可聽筒里只傳來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絲不安涌上心頭，他皺了皺眉，快步朝禮堂外走去。
無論如何，他都要回到蓁蓁身邊。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