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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唔!”

楚玉洹斜著身子半倚在床頭,咳得狠了,喉頭一陣膩人腥甜。

他驀地吐出一口血,落在精細繡花的白帕子上,紅艷艷的,像是在預示生命的終結。

楚玉洹的身上沒有汗,面色慘白如紙,柳新月屏退了其他幾位太醫,從自己帶來的藥匣子里拿出一粒自制的黑色藥丸,上前幾步遞到楚玉洹面前,低聲喚了句:“殿下。”

楚玉洹心口憋悶,不知體內那作祟多年的毒又堵住了哪條經絡,他咬著牙將藥丸放入口中,就著白水“咕咚咕咚”咽下去。

又閉上眼睛在榻上坐好,熟練地擺好打坐的姿勢,按照柳新月的話運轉內力,沖開體內好幾處穴道。

約莫一刻鐘后,“噗——”

一口黑血直直從口腔里吐出來,落上地面,染臟了半邊床沿,淋漓而駭人。

“咳!咳咳咳咳咳!”

楚玉洹又咳起來,緊扣榻邊的指尖因為太過用力而泛起青白。

柳新月皺著眉立在旁邊,一直到他緩過一陣劇烈的嗆咳,終于可以順暢呼吸時,才狠狠松下一口氣,道:“殿下的毒入心肺,又深了。”

楚玉洹拿帕子擦了擦嘴,在床頭靠好,任由柳新月落指撫上他的脈搏。

柳新月的眉頭越擰越深,片刻后道:“殿下近日行房,頻繁了些。”

楚玉洹微怔,距離上次和盛焱做,已經過去四日了,而且他與盛焱每半個月才做一次……

纖長的睫羽輕垂,楚玉洹淡聲道:“沒有。”

沒有?

柳新月跟隨楚玉洹多年,知他不是個扭捏性子,落眸思索了片刻,又道:“殿下……‘自我慰藉’頻繁了些。”

楚玉洹神色微動,斂下眸子,不再言語,看上去是默認了。

柳新月有些發愁,他分明記得,楚玉洹以前沒有這個癖好。

于是又苦口婆心地勸:“殿下體內的乃是西域奇毒,‘觸鏡花’,鏡花水月觸不可及,此毒至今無藥可解。”

“之前臣便多次提醒,周身之血環于心。殿下毒入心肺,必入血液,血流因異常原因而加速,總會導致毒入心肺更深一些,還是要多做留意,少些欲求。”

這些年,楚玉洹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多了去了。

柳新月心里記掛著,就配了些清毒救命的藥丸,只是藥效過猛,必須配合內力服用,服用過后,夜晚必發燒,都能給人燒成糊涂鬼。

但即便是如此,再加上日日拿藥和參湯吊著命,楚玉洹這毒,支撐他活到三十歲都是難事。

七殿下今年,二十有三。

生命危險暫時過了,柳新月將其他太醫叫進來一起配藥。

室內安靜,突然一個常年跟隨三皇子的老太醫配藥時高聲嚷嚷了一句:“七殿下千萬要放寬心啊,否則心緒郁結,體內血流加速,怕是待不到而立之年就……”

柳新月回眸一瞪,他守了這許多年的秘密,可算讓這老東西給捅破了,可顯著他了!

如此一言,究竟是年老糊涂,還是為了打擊楚玉洹,有意為之?

柳新月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隨即立即抬眸去看楚玉洹。

活不過……三十嗎?

楚玉洹眼神微頓,看了看柳新月的目光,確定了。

但他對這個結果似乎并不感到難過。

濕潤燒紅的桃花眼冷冷盯向那個太醫,道:“照你這樣一說,血液可真是個壞東西。它們供養我,也殺死我。”

“你也一樣。”

簡短的四個字,從皇子口中說出來,立刻驚得那老太醫渾身一震,跪地咣咣磕頭。

他是想幫三皇子罵幾句楚玉洹,好好打擊打擊他,卻并不想背上個謀害皇子的罪名啊!

這楚玉洹,都命不久矣了,好一副伶牙俐齒。

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楚玉洹到底是主子,他說錯了話,便得一直跪在地上磕頭。

楚玉洹不說原諒,他不能停,也不能起。

盛焱扎著高馬尾,一身勁瘦的黑衣蟄伏在楚玉洹房頂,幽深黑眸直直盯死了那個老太醫,細細記住了他的模樣。

約莫一刻鐘后,太醫們商量著一起定了張溫和不傷身的藥方。

楚玉洹擺擺手示意那將頭磕出血的老太醫起身。

眾人要走時,楚玉洹頓了頓,到底還是叫住了柳新月。

他以前從沒有這樣過,近來也不知是怎么了,盛焱那一夜充盈荷爾蒙的熱烈體溫總是入夢。

夢醒了,楚玉洹從榻上坐起,徒留無邊的空寂。

他渴望被擁抱,被撫摸,被一個極富安全感的熾熱身軀包裹,扣死肩膀,壓住雙手,一遍一遍吻到窒息。

這種情況放到現代,有些像皮膚饑渴癥,楚玉洹似乎整個軀殼都是空的,沒有東西填滿,沒有外力緩解,就只能自己動手……

他問了柳新月這種情況要怎么辦?

柳新月問:“殿下若是置之不理,可能忍受?”

楚玉洹搖了搖頭,確切地描述著:“像是海浪,倘若強忍,簡單的退潮之后,必有更強烈的渴求猛烈反撲,淹沒沙灘,沖垮堤岸,快要將我逼瘋,所以我近來……頻繁。”

楚玉洹的耳尖微微紅。

柳新月抿唇,思索片刻,又往給楚玉洹的藥方里加了兩味藥,說道:“欲望二字,最是磨人,越是忍耐,反撲越甚。”

“若是做不到忍耐的話,放縱,也不失為一種好的療愈方法。”

“殿下身子不好,千萬放寬心情,望自珍重。”

柳新月走遠了,陳辭叫下人收拾了屋里,自己則拿著柳新月開的藥方出了門,親自抓藥打水熬藥,絕不假手于旁人。

夜漸漸深了,晚風有些冷。

楚玉洹身子發虛,服了藥剛剛睡熟,就聽“噠”地一聲,窗戶處傳來微弱的異響。

楚玉洹不適地皺眉,想,以前陳辭養的狗不聽話,也是這樣半夜吐著舌頭,執著地撞他的窗子。

于是眼也不抬,喃喃出聲:“陳辭,狗鏈子又沒拴緊么?”

趁著夜色,避開所有人,好不容易用輕功翻進屋子里的盛焱:“…………”


更新時間:2025-06-25 10:4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