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的窗子四面合緊,遮擋嚴(yán)實。
祁正明立在楚玉洹身后一步遠(yuǎn)的距離,方一關(guān)門,室內(nèi)的光線就變得昏暗。
這間屋子隔音極好,祁正明感覺他快要聽不見外面的喧囂聲,氛圍昏沉,一切正好。
祁正明緊緊盯著楚玉洹的腰,他張開雙手,眼看就要抱上去,下一刻!
“唔……唔唔唔!!”
祁正明的脖子被一只大手掐緊,他甚至連一句“你他娘的是誰”都沒喊出聲,就被兩個身著黑衣的壯漢拿布條堵上了嘴,繩子捆上手,膝彎狠狠挨了一踢!
“唔!”祁正明吃痛,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的眼圈泛紅,充盈恐懼地緊盯著緩緩走到榻邊坐下的楚玉洹。
一襲蹁躚的白衣將皇子殿下那一身淡冷的氣質(zhì)襯得出塵,偏偏他那一雙明麗的桃花眼天生泛著紅,左耳朵上的粉玉蘭耳墜明晃晃的妖冶。
楚玉洹抬手,隨意拿起了床頭的金色煙桿。
有一個稍瘦一點(diǎn)的黑衣人去幫他添煙絲,點(diǎn)著之后,楚玉洹隨意抽了一口,煙霧自薄唇中吐出,模糊了他的臉。
怎么這間房子里……還藏了這么多人??!
“唔唔!”
祁正明被房間里的第四個黑衣人一腳踹倒在地,那黑衣人踩著他的頭,從他身上拿到了那枚玉蘭簪子,仔細(xì)擦干凈后,遞給楚玉洹檢查。
蔥白的指節(jié)緩緩撫過簪柄上特殊的紋路,確定這支簪子是真的,楚玉洹收起來,對著面前的黑衣人擺了擺手,聲音輕盈:“勒死他。”
“唔!!!嗚嗚嗚嗚嗚——!!!”
祁正明不停地掙扎,他忽然就很后悔讓楚玉洹救他,天下人不都夸楚玉洹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嗎?
楚玉洹腰上掛的是大慈大悲的白色菩提珠,怎么能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幾個字?!
祁正明絕望至極地想:他爺爺深得圣心,權(quán)勢又大,他被杜連城關(guān)進(jìn)監(jiān)牢興許還有活頭,現(xiàn)下卻是真的身處地獄了。
室內(nèi)的光線昏暗,房間四面窗子合緊,隔音又好,誰知道這其中正在殺人呢?!
“嗚嗚……嗚嗚嗚嗚……”
祁正明不停地嗚咽著,雙手被壓,恐懼和絕望如深淵將他吞噬。
直到他死,楚玉洹一直淡漠地垂著眸,幾分愜意地吞云吐霧。
白皙的指節(jié)被粗糙的煙桿磨得微微泛粉,一點(diǎn)煙抽完了,楚玉洹帶來的護(hù)衛(wèi)們也將祁正明掛上了房梁,偽裝成畏罪自殺。
凌駕生命的興奮感似煙絲,絲絲縷縷地融入骨血,通體舒暢。
楚玉洹的煙抽完了,還想再要。
那偏瘦一點(diǎn)的護(hù)衛(wèi)首領(lǐng)便勸他:“殿下,柳太醫(yī)說了您不能抽太多,這是他規(guī)定的量,今日不可再多了。”
“好吧。”楚玉洹不情不愿地擱下煙桿,在心底吐槽:柳新月,管天管地。
他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又道:“對了,封鎖他死的消息,到傍晚若是祁疆還不來,再去府里詳細(xì)告知他。他的孫子死了。望他一定要早來,本殿會盛情款待。”
“是。”
盛焱在屋后將窗紙融開一處小洞幽幽地看著,楚玉洹喝酒,抽煙,還殺人,殺的還是連杜連城都不敢輕易動的朝廷命官。
而他的這些護(hù)衛(wèi)們似乎早已習(xí)慣了他做這些事,處理尸體干脆利落,波瀾不驚地應(yīng)著聲。
大門一開一關(guān),獨(dú)留那尸體可憐兮兮地飄蕩在黑暗里。
菩薩的罪惡被隱匿,楚玉洹依舊是那個溫柔謙和,救苦救難的好人。
盯了一會兒楚玉洹殺人的情態(tài),盛焱莫名覺得口渴。
他滾了滾喉結(jié),等這間屋子的護(hù)衛(wèi)都走完后翻進(jìn)屋里,幽深的目光落在祁正明快要碰到楚玉洹的那雙賤手上。
袖中利刃無聲出鞘……
.
下午的游樂場一片安寧,傍晚時分,盛焱隨意尋了處茶樓坐下喝茶。
他在琢磨著怎么能打出漂亮的鐵花,不經(jīng)意間,聽到臨桌上淺淺的議論聲入耳。
“是嗎?楚玉洹這么狠呢?”
“是啊,二十歲那年,楚玉洹只身去了一趟苗疆,弄到了世間最毒的‘連心蠱’。他將‘母蠱’植入了自己的心臟,之后,若是將這種蠱蟲的‘子蠱’植入另一人的心臟,那人的性命就會與他相連。”
“他的心臟跳一下,中‘子蠱’之人的心臟就跳一下;他的心臟跳得慢了,中‘子蠱’之人的心跳也會保持在同一頻率。”
“他若是死了,那中‘子蠱’之人,下一瞬便會心臟驟停而亡。”
“這么厲害?”那一桌人的聲音很小,卻說得熱鬧,“楚玉洹用這‘子蠱’連了誰的心臟啊?”
那講述之人不語,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抬起右手的食指,指了指屋頂。
那意思無非代表了四個字——當(dāng)今圣上。
臨桌圍坐之人皆倒吸一口涼氣,深為楚玉洹的大膽后怕。
然而,這還不算完。
那講述之人繼續(xù)道:“我還聽宮里的公公說,楚玉洹不止有一個‘連心蠱’的‘子蠱’。有一次皇室家宴,他將‘子蠱’放入了每一個皇子的心臟里。”
他又一次壓低聲音,總結(jié)道:“楚玉洹若死,他要整個皇族為他陪葬。”
盛焱的眸色變了又變,越聽越亮,這一處是游樂場中的茶樓頂層,消費(fèi)高,來這里歇腳的皆是達(dá)官顯貴。
他們的人脈更廣,說出來的消息也更真實。
楚玉洹是這里的主人,人們坐下閑聊,難免會提到幾句。
“那三皇子為何還與他不對付?”
“害,三皇子不信邪唄,他堅信只要抓住楚玉洹,剖開心臟刺死‘母蠱’,自己體內(nèi)的‘子蠱’也會死,自己就得救了。”
“有太醫(yī)說,此種方法可行。只要保證剖開胸膛的時候楚玉洹還有氣兒,讓‘母蠱’比楚玉洹先死,就可以……”
“快看!七殿下從下面過呢!”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茶樓里眾人的目光紛紛透過窗子往下看。
眼看著楚玉洹信步而過,白衣飄搖,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他那枚耳墜好艷麗,真勾人啊~”
盛焱的目光望向那說“勾人”二字的顧客,此時他正摸著下巴,盯著楚玉洹喃喃道:“好想咬他的耳朵。誒,你們說,七殿下耳朵上的那枚耳墜那么漂亮,京中首飾鋪子里,為何沒有同款?”
“同款?哈哈哈哈哈!”與他同行的人哈哈大笑,“那枚玉蘭耳墜的來歷你不知道嗎?”
“我跟你說啊,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