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嘉珩死在和季蕓白做恨的第七年。
綁匪的刀捅進他身體時,他顫抖著撥通了季蕓白的電話。
“季蕓白……救救我……我被綁架了……”
但電話那頭,傳來的是男人冷漠的聲音:“所以你是來報喜的?死了正好。”
在扔下這么一句話之后,通話被無情地掛斷。
蘇嘉珩在劇痛中閉上了眼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如果有下輩子,他再也不要愛季蕓白了。
當蘇嘉珩再次睜開眼時,季蕓白正跨坐在他身上。
她俯身嘬弄著他的喉結,修長的手指掐著他的脖頸,拇指正好壓在頸動脈上。根本不像是在歡愛,而是想要掐死他一般。
他猛地推開她。
季蕓白跌坐在床上,冷著臉:“蘇嘉珩,你又在發什么瘋?”
蘇嘉珩顧不上她,抓起手機一看日期——
他竟然重生了,重生在剛和季蕓白結婚不久的時候。
一瞬間,他腦子里空白一片,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季蕓白的手機就響了。
“蕓白,你什么時候來接我啊?不是答應了要陪我去看電影的。”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聽到裴星決的聲音,季蕓白一邊低聲哄著他,一邊立刻起身穿好衣服:“我馬上過去。”
蘇嘉珩終于回過神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聲音還有些發顫。
“季蕓白,你,你等我二十分鐘,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季蕓白皺起眉頭,甩開了他的手,“又要干什么?你要求我和你同房才能去見星決,現在我已經完成了,難不成你又想出爾反爾?”
“不是。”蘇嘉珩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季蕓白,我要和你離婚!”
季蕓白先是一怔,隨即冷笑出聲:“蘇嘉珩,你又在玩什么把戲?”
“沒玩把戲,這次,我是真的要和你離婚。”
說完,他直接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擊,給律師發去了消息。
發完后,他將手機屏幕轉向她,讓她看清那條冰冷的文字——
“江律,我要離婚,馬上給我擬定離婚協議。”
季蕓白盯著那條消息,微微瞇起了眼睛。
蘇嘉珩看著她,這張他愛了多年的臉,此刻再看過去,只讓他覺得心如刀割。
蘇嘉珩愛了季蕓白整整二十年。
從幼兒園開始,他就跟在她身后,像條甩不掉的小尾巴,可季蕓白從來不愛搭理他,總是冷著臉走在前面,連余光都吝嗇給予。
學校里喜歡她的男生太多,而他又太笨,不知道該怎么引起她的注意,就只能變著法兒和她作對。
她值日,他就往她負責的區域扔垃圾。
她演講,他就在臺下做鬼臉搗亂。
她打球,他就偷偷放掉她自行車的氣。
久而久之,他們成了全校出了名的死對頭。
蘇嘉珩想,就算季蕓白不喜歡他,至少也不會喜歡別人。
只要能天天看見她,他就滿足了。
他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但這樣的想法,直到裴星決出現的那一天,被徹底打破了。
蘇嘉珩永遠記得那個雨天。
他一如既往的放學回家,卻看見蘇父堂而皇之的摟著一個陌生女人,旁邊站著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
他帶著這對母子進了家門,梗著脖子對蘇母說:“這是我的初戀,當年我沒本事,被家里拆散。如今我功成名就,必須圓了這場未完成的夢,哪怕她已經為別的男人生了孩子,我也要和你離婚,娶她進門!”
他字字決絕,毫無挽回余地,愛慘了蘇父的蘇母因此哭了整整一夜,天亮時,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從天臺一躍而下。
而蘇母頭七沒過,蘇父就迫不及待的將初戀迎進了門。
自此,蘇嘉珩恨透了蘇父,恨透了他的初戀,更恨透了繼弟裴星決。
可他沒想到,最痛的背叛還在后面。
那天他去圖書館找季蕓白,卻看見她和裴星決坐在角落里。
她靠在裴星決的肩上,溫柔地吻上他的唇角。
那一刻,蘇嘉珩的世界轟然崩塌。
后來季爺爺病重,硬逼著季蕓白嫁給了他。
結婚后,季蕓白意外發現他畫的上千張關于她的素描,這才知道他竟暗戀自己多年。
可她并為此不感動,反而認定是他故意在爺爺耳邊吹風,才逼著自己嫁給了他。
自那之后,他們的婚姻就仿佛成了戰場。
季蕓白給裴星決點天燈,他就砸了她的限量版跑車。
季蕓白帶裴星決去度假,他就讓全城酒店拒絕接待。
季蕓白為裴星決大肆慶生,他就往蛋糕里塞蟑螂、蜈蚣。
最后他們達成協議:季蕓白可以去見裴星決,但每去一次,就要和他同房一次。
“季蕓白,我們就這樣互相折磨一輩子吧。”他笑的燦爛,心里卻像被刀割一般。
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謂的互相折磨,不過是因為太愛她,舍不得放手罷了。
而直到死過一次,他才終于明白——
有些愛,注定不得善終。
所以,這一世,他要放手,讓季蕓白、裴星決,還有那些刻骨銘心的痛,都徹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很快,一位西裝革履的律師走了進來。
“季小姐,蘇先生,這是離婚協議。”律師將文件放在桌上,“請二位過目。”
季蕓白知道蘇嘉珩愛慘了自己,根本不信他要離婚,原本好整以暇地等著他準備怎么收場,誰曾想下一秒,他竟毫不猶豫地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
她心頭一震,立馬拿起那份協議,目光掃過上面的條款——
財產分割、股權分配,每一條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蘇嘉珩,”她聲音竟有些發緊,“……你認真的?”
蘇嘉珩轉過身來,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當然,比珍珠還真,怎么,季總舍不得嗎?”
“舍不得?”季蕓白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蘇嘉珩,這段婚姻對我來說就是牢籠,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煎熬萬分!”
“那就簽字啊。”他輕飄飄地說,“你還在等什么!”
聞言,季蕓白徹底冷了神色,她一把抓起鋼筆,在協議上干凈利落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力道里透著決絕。
她冷冷地將協議甩到他面前,“蘇嘉珩,你最好記住,這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不要后悔。”
律師接過簽好的文件,無視了兩個人之間的唇槍舌劍,公事公辦地說道:“根據法律規定,離婚協議需要一個月冷靜期,到期后雙方即可正式領取離婚證,一個月內如果反悔,可隨時撤銷。”
季蕓白聞言嗤笑一聲,目光不屑地盯著蘇嘉珩:“隨時撤銷?原來你在這等著我啊。”
她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語氣篤定,“蘇嘉珩,一個月后,你要是真離,我把頭砍下來給你當球踢!”
她說完,轉身離開,背影清麗而冷漠,仿佛篤定他會在最后關頭反悔。
蘇嘉珩看著她的背影,輕輕笑了。
季蕓白,你錯了。
我不光要真離,等一個月到了,我還要離開這座城市,徹徹底底消失在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