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深秋的雨夜,裴星決蜷縮在廉價旅館的床上,手機屏幕的光映照著他憔悴的臉。
一條又一條的新聞推送跳出來。
《裴氏集團正式宣告破產,負債高達數十億》
《裴父涉嫌商業欺詐被捕,面臨十年以上刑期》
裴星決猛地將手機砸向墻壁,屏幕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他抱著膝蓋痛哭,昂貴的真絲睡衣早已皺皺巴巴,手腕上曾經價值百萬的鉆石手鏈也不知所蹤。
三個月前,他還是人人艷羨的豪門千金。
而現在,他連住酒店的錢都快付不起了。
第二天清晨,裴星決站在鏡子前,用最后的化妝品精心修飾著自己憔悴的臉。
他要去見季蕓白。
那個曾經對他百依百順的男人,那個愿意為他一擲千金的男人……
只要她心軟,他就能翻身!
他穿上唯一一件還算體面的連衣裙,踩著高跟鞋來到季氏集團大樓下。
保安見到他,立刻皺眉攔住:“裴先生,季總吩咐過,不見您。”
裴星決強撐著笑容:“你告訴她,我有重要的事……是關于蘇嘉珩的!”
保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撥通了內線電話。
五分鐘后,裴星決被帶到了頂層辦公室。
季蕓白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清麗而冷漠。
聽到開門聲,她連頭都沒回。
“蕓白……”裴星決一開口就紅了眼眶,聲音哽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踉蹌著撲過去,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卻被她側身避開。
“你說有關嘉珩的事,是什么?”她的聲音冷得像冰。
裴星決跌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她,淚如雨下。
“那些事都不是我自愿的!是別人逼我的!蕓白,你相信我……我一直愛的只有你啊!”
季蕓白終于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她的眼神讓他渾身發冷。
那里面沒有一絲昔日的溫暖,只有厭惡和譏諷。
“裴星決。”她輕笑一聲,“你知道嗎?你現在這副樣子,真讓我惡心。”
“不……不是這樣的!”他瘋狂搖頭,“是蘇嘉珩!一定是他在你面前污蔑我!蕓白,你忘了我們曾經……”
“閉嘴。”季蕓白猛地掐住他的下巴。
“你也配提他的名字?”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疊照片,狠狠摔在他臉上。
照片散落一地,全是他和不同女人的親密照,時間跨度長達數年。
“這些,也是別人逼你的?”
季蕓白憎惡的眼神落到他身上,壓得他渾身發抖。
那晚之后,裴星決徹底墜入深淵,走投無路的他走進了一家地下酒吧。
昏暗的燈光下,老板娘挑剔地打量著他:“以前做過這行嗎?”
裴星決攥緊了衣服,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沒有……但我可以學。”
老板娘嗤笑一聲,扔給他一件暴露的鏤空透視裝。
“換上吧,今晚就開始接客。”
裴星決顫抖著接過透視裝,走進更衣室。
鏡子里,他看到自己蒼白的臉,曾經的精致早已不在,眼下是濃重的青黑。
凌晨三點,酒吧的包廂里煙霧繚繞。
裴星決被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摟在懷里,對方滿是酒氣的嘴在他脖子上亂蹭。
“聽說你以前是豪門少爺?”男人猥瑣地笑著,手在他腿上摩挲,“說說吧,睡你要多少錢?”
裴星決強忍著惡心,擠出一個笑容:“王總說笑了……”
男人卻突然變了臉色,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裝什么清高!一個二椅子還端架子?”
裴星決被打得偏過頭去,嘴角滲出血絲。
在無人看到的角落,他的眼神逐漸扭曲。
如果不是季蕓白趕盡殺絕,他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與此同時,季氏集團的會議室里,死寂如墳。
股東們面色鐵青,手中的文件被攥出褶皺。
“季總,上季度財報顯示集團虧損已達37億,如果繼續這樣下去……”
“那就破產吧。”
季蕓白靠在椅背上,眼神渙散地盯著天花板,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是在討論別人的公司。
會議室瞬間炸開了鍋。
“你瘋了嗎?!這可是你爺爺一輩子的心血!”
“季蕓白!你為了個男人連家業都不要了?!”
季蕓白緩緩站起身,長裙套裝松松垮垮,早已不復從前的模樣。
她一言不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議室。
身后傳來茶杯砸在地上的碎裂聲,怒罵聲,可她全都聽不見了。
她的世界早已一片死寂。
深夜,季蕓白獨自駕車來到江邊。
車窗大開,冷風灌進來,吹亂了她的頭發。
副駕駛座上放著一個牛皮紙袋——里面是蘇嘉珩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設計作品剪報,從巴黎時裝周到國內珠寶展,一張不落。
她顫抖著手指撫過那些照片,每一張里,他都笑得那么俊朗。
沒有她的日子,他過得很好。
季蕓白摸出手機,屏幕停留在蘇嘉珩的社交賬號主頁。
最新一條動態發布于三天前。
【新系列‘新生’即將發布,感謝所有愛我的人。】
配圖是他和蔣月殊的合影,兩人站在塞納河畔,十指相扣。
季蕓白的視線模糊了。
她緩緩踩下油門,車速表指針不斷攀升。
江面的波光在月光下閃爍,像極了他婚紗上的碎鉆。
“蘇嘉珩……”
她輕聲喚著他的名字,松開方向盤。
“如果還有下輩子……”
黑色轎車如離弦之箭沖斷護欄,一頭扎進冰冷的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