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管許家人怎么罵他,他都是一副認錯的模樣。
但是,撤人是不可能撤的。
許青禾說服爸媽和哥哥,跟他走了。
“沈確,第一次離開,我給了自己半個月時間。這第二次,我也只給半個月。
“能不能讓我留下,看你的本事。沒這個本事,半個月后我們就各回各家不再糾纏。”
沈確深深的看著她,“好。”
他把許青禾帶到一棟宅邸,跟他們戀愛時住的房子裝修得一模一樣。
不知道短短幾天之內,他是怎么辦到的。
但許青禾一點兒也沒興趣追憶往昔,來了就直接進房間,關門睡覺或者打手游。
沈確不斷復刻從前的點滴,做飯、送手工禮物、以前的照片......
發現這些都沒用,他把刀遞到許青禾手中。
“我往你心上捅了很多刀,讓你難受了失望了,你捅我消氣好不好?”
許青禾扔了刀。
“你說讓我捅,不就是看中我會心軟嗎。想拼命但又不敢拼,玩這些有意思嗎?”
話音剛落,沈確撿起刀就朝自己胸口捅去。
溫熱的血濺在許青禾手臂上,她看著沈確痛苦的臉,看著他把鮮血淋漓的刀抽出來,往下捅第二次。
過往的無數個幸福畫面在腦海里閃過,最終被她的血、孩子的血、沈確的血,糊得面目全非。
她流下了一滴眼淚,卻沒有去奪刀。
就那么冷靜的、淡漠的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局外人。
“沈總!”最后是沈確的手下沖進來,奪了刀,把人送去了醫院。
許青禾沒有跟過去,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如常起床、散步、看書、吃飯。
沒兩天,沈確傷口未愈就跑了回來,親力親為的安排許青禾的生活起居。
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色整日蒼白。
連傭人都看不下去,在許青禾面前說沈總有多愛她,有多辛苦。
許青禾聽完,只是淡淡一笑。
“誰不是這么過來的?”
沈確帶她出去游玩,去的都是兩人曾經去過的地方,甚至在幾家小店里,還找到了他們當年留下的照片和筆記。
當年的他們,筆尖里都是滿滿的愛。
許青禾看著字字句句,驚訝的發現,從前那種甜蜜的感覺,怎么也調動不出來了。
即便只是作為回憶。
聽著沈確搜腸刮肚的回憶從前,她沒有絲毫動容。
沈確竭盡全力去喚起她的溫柔、她的陽光、她的依賴。
卻被深深的無力感包圍,箍得越來越緊。
半個月期限的最后一天,他又做了一次燜飯,把菜單仔仔細細寫下來交給許青禾。
最后一頓晚餐,他一口也吃不下去。
看著餐桌對面優雅卻疏離的女人,悔恨的浪潮一波又一波的拍打著他的心臟。
他拿出一張皺巴巴的化驗單,上面的字都已經淡了,背面手寫著很多名字。
“那天,我在家里發現這張孕檢單,高興得一整夜沒睡,翻詞典翻字典給孩子取名。
“當時我覺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我是所有朋友中第一個有孩子的人,有家的人。別人的父母再好又怎么樣呢?我要有我自己的家了,我會給我的老婆和孩子最好的。”
許青禾放下筷子,思緒也被他撥回了六年前的那天。
當時她已經決定要出國,只是沒有想好怎么跟沈確開口。
孩子,來得很不是時候。
所以她沒有告訴他,借口出差,去隔壁城市獨自做了人.流手術。
回家那天,一向工作繁忙的沈確去機場接她,一路上都很興奮,話比平時要多。
家里插滿了她愛的鮮花,豐盛的大餐熱騰騰的擺在桌上。
她無比內疚,逼著自己吃了幾口還是吐了,不得不去床上躺著休息。
“我以為你工作太辛苦,提議放棄網球。”
她知道她一旦說出有孕的事,他會跟她吵會要她放棄事業,所以選擇了隱瞞。
聽到他的提議,她立刻回絕。
“很快,我發現你不對勁,懷疑你拿掉了孩子。我查了你的運動軌跡,確定了這點。”
他突然說有事,出差了很多天。
她自己叫外賣,坐完了月子。
老師突然打電話,問她是不是真的要放棄網球。
她才知道他私自聯系了她的老師,她以為,他是看她身體不好心疼她才這樣做的。
“你跟我說要去國外訓練,我同意了。”
她覺得他更需要一個天天都能見到的女朋友,怕耽誤他,提了分手。
他沒同意。
“把你送走后,從機場回家,我看著孕檢單,覺得很孤獨,很茫然,很泄氣。”
她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訓練,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敗過,哭過,想退卻過。
“我犯了錯。”
想想他的犧牲和付出,她堅持了下去。
許青禾回過神,發現視線已經模糊。
沈確正小心翼翼的抱著她,說:
“別哭,別哭......你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青禾,我們從頭再來好不好?”
許青禾聽見自己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