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富有磁性且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他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小寶,抬手攬上我的腰。“爸爸!
”小寶激動地大喊,嘰里咕嚕地把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說了出來,順便告狀。“哦,是嗎?
”于是眾人就看到那位西裝筆挺、氣質(zhì)卓然,
原本還滿臉柔和的男人瞬間變了臉色:“我倒是不知道我的妻兒什么時候成別人家的了。
”明明是平淡的語氣卻無端讓人感受到了壓迫。“時雨,
這位是......”祁野眼神帶有敵意,卻也沒有第一時間就輕舉妄動。“我老公,
紀晏禮。”我嘴角帶笑、語氣驕傲地向眾人介紹。確實很驕傲不是嗎?紀晏禮,我的丈夫,
我孩子的父親,把又一次深陷泥潭的我拉了出來。當初在醫(yī)院治病時,
我親生父母靠著廖語筠在網(wǎng)上發(fā)布的視頻找到了我。看著我躺在病床上虛弱的樣子,
他們淚流滿面,大喊著一定要為我報仇。我卻只想盡快逃離那個地方。為了我的身體著想,
他們只能暫時把復仇的計劃擱置,第一時間就抹除了我的所有消息,帶我出國養(yǎng)傷。
也正因如此,我才能在國外遇到紀晏禮。他沒有因為我的過去而嫌棄我,
反而處處尊重我、愛護我,給足了我幸福和安全感。讓我又一次有勇氣相信愛情。
無數(shù)次的事實證明,我沒有選錯,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何其有幸,能夠得到他的青睞。
“顧時雨,你從哪請來的演員?小的不夠居然還找了個大的來?”祁野的聲音猶如一道驚雷,
打斷了我的思緒——他到現(xiàn)在都不愿意相信我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的事實。“別鬧了,
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你回來,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看著他強裝鎮(zhèn)定的樣子,
我忽然覺得有趣:“不在乎?你憑什么不在乎?小寶和我這么像,你看不出來嗎?
”祁野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嘴角揚起笑容:“你......你是說小寶是我的孩子?”他來回踱步,
臉上的表情從疑惑漸漸變得堅定。“是了,你當初就已經(jīng)懷孕了,
就算被捅了十幾刀也不一定會流產(chǎn)。”“你這么愛我,一定只會給我生孩子。
”“小寶看起來就是四五歲的樣子,對得上,對得上!他一定就是我的孩子。
”制止想要打斷他臆想的紀晏禮,我饒有興趣地看著祁野在那一個人嘀咕。
他神情比戲劇還要精彩。一會在沉思,一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轉(zhuǎn)變?yōu)榕穑?/p>
最后統(tǒng)統(tǒng)被喜悅替代。“你叫什么名字?”祁野終于停止了思考,
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詢問著小寶。明明剛剛還對小寶動手的他,現(xiàn)在卻掛上了笑容,
只是因為過于刻意而顯得面容扭曲。“噗嗤——”我終于沒忍住笑了出來,
抬手摸了摸小寶的頭:“來,小寶,告訴他你叫什么名字。”小寶抬頭看了看我和紀晏禮,
一臉嚴肅地開了口:“壞叔叔,我叫小寶,大名紀景時,是爸爸愛媽媽的意思哦。”我一愣,
小寶還真是會補刀的。而祁野的笑瞬間僵住,猶如被抽離了渾身力氣,
整個人天旋地轉(zhuǎn)似的踉蹌了好幾步。好不容易站穩(wěn),目光就像一把銳利的刀子,
直直地朝我刺過來:“你耍我?”“小寶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他聲音驟然變大,
紀晏禮隨即站了出來:“祁先生是想動手嗎?”6“誤會誤會,怎么可能是會想動手呢?
”劍拔弩張時,祁野的兄弟周澈連忙開口站了出來,想打個圓場。這么一路看下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少年如今卻因為別人的一句話而患得患失、情緒起伏不定。急急拽住祁野,
周澈厲聲在他耳邊低喝:“祁哥,別忘了我們今天來的目的是什么!
來之前就說好了要控制自己不發(fā)脾氣,還是讓我來吧。”或許是哪句話發(fā)揮了作用,
祁野開始慢慢鎮(zhèn)定下來。“嫂子......不對,顧小姐,
我知道當初祁哥對你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傷害。”“但你也不能這么戲耍他啊,因為你,
他這些年都在懺悔中度過。”“家里安排的聯(lián)姻他是一次也沒有答應(yīng),為此還遭受了家法,
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他對你的感情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明明你們就彼此相愛,
為什么不能再給對方一次機會呢?”周澈頂著壓力、硬著頭皮說出了這番話。
剛說完就有一股視線死死盯住他。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為了兄弟還真敢兩肋插刀,
當著紀晏禮的面就開始搶人。不想牽扯到他,我于是道:“看在當初你幫過我一次的份上,
這次我就讓我老公不和你計較了,再有下一次,我也不知道他會做什么了。”周澈猛地頓住,
看向我的眼神里復雜又震驚。是了,當初我為了祁野,連帶著他身邊的朋友也都是討好,
從來沒有這么硬氣的說過話。我想他此時此刻一定在心里疑惑,
這還是從前那個對祁野愛得死去活來的顧時雨嗎?當然不是。
早在我決定出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徹底放棄了祁野。更何況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晏禮和小寶,
我怎么可能為了垃圾而丟掉珍珠呢?卻不想我的舉動再次給了祁野一個錯誤的信號。
他像是旅人在沙漠中遇見一抹甘泉一樣,很是激動:“小雨,你在維護周澈,
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說著,他就想來拉我的手。被我躲過后還不死心,連連上前。
“祁先生,我還給你站在我夫人面前的機會不是想看你來騷擾我夫人的。
”關(guān)鍵時刻又是紀晏禮打斷了他。我微笑著看向紀晏禮,用眼神示意我可以自己解決,
不用麻煩他。“你在做什么春秋大夢?祁野,我從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不要臉?
”我?guī)椭艹簾o關(guān)其他。或許他早就忘了,
之前被祁野那些狐朋狗友謾罵的時候他有吭聲制止過一次。而我向來恩怨分明。
“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祁野神色癲狂地大喊。“小雨,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諒我?
”“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這孩子叫小寶是吧,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拿他當親生的撫養(yǎng)。
”“你只要再給我生一個孩子就好了,當初你流產(chǎn)的時候,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
”看著他臉上痛苦又復雜的表情,我卻再沒了一絲波瀾。原諒?不可能。
“道歉是你應(yīng)該做的事,可我有接受和不接受的自由,別覺得說了句對不起,
所有的傷害就能夠一筆勾銷。”“更何況,你至今沒有說過一句對不起!”我的話擲地有聲,
祁野聽完身形一震、如遭雷劈。7“你要什么資格要求我原諒?”“當初我沒日沒夜的工作,
即使你從來都看不上眼,可我還是有點錢也全都花在你身上。
”“因為和你在一起我遭受了無數(shù)的謾罵和排擠,你除了假惺惺的說一些虛無縹緲的誓言,
從來都不會去制止。”“甚至從一開始就騙我,拿我的人生來當作游戲人間的關(guān)卡。
”說到這里,我忽然替過去的自己難過,那時候的我是真的很傻。
接受了別人一點點的好就拿命去回報。身體被人從后摟住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輕輕倚靠在紀晏禮懷里,無聲告訴他不用擔心。深吸一口氣,我盡量讓自己情緒平緩下來。
余光掃過窗外,京市的夏日總讓人覺得燥熱心煩。“祁野,你知道嗎?我曾經(jīng),
是真的把你當成光。”“但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你漸漸地黯淡了,而我越發(fā)的小心,
只求這光能照耀得再長久一點。”“而你又是怎么對我的?”“你把我的心放在地上踐踏,
甚至在我求你的時候選擇拋下我和孩子!”“小雨、小語,有時候你自己都分不清了吧。
”我每說一句話,他臉色便蒼白一分。一步步后退,直到撞上商品架再沒了退路,
他終于啞口無言,猩紅了雙眼。“午夜夢回我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一閉眼就是它在喊媽媽,
聲音凄慘,問我為什么沒保護好它......”“祁野,是你丟下了我們,
現(xiàn)在又有什么資格來求我原諒!”話音落,他似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
跌坐在地上崩潰大哭。不時敲打自己的頭,求我不要再說。我停下沒再繼續(xù),不是心疼他,
只是覺得沒必要把自己的傷疤反復揭開。哭了半晌,
他終于開了口、聲音滿是絕望;“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被蒙蔽了、以為你真的出了軌才......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小語,你相信我,
讓我用余生向你賠罪好不好?
”我從沒有想過會看到祁野露出這種表情——后悔、心痛、祈求......當著他的面,
我緩緩搖頭:“不好,我不愛你了,最重要的是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我很愛我的先生。
”祁野眼里的光一點點消散,他踉蹌著起身、迫切地還想再說點什么。我卻已經(jīng)不想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