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亡
以前沈莉臻總是會用各種語氣和傅硯琛撒嬌。
被綁架的時候，“傅硯琛”背著她，她趴在他的背上會紅著眼說：“疼。”
“傅硯琛”會安慰她，“別怕，馬上就好了。”
她又哭著說：“萬一我身上留疤你不娶我了怎么辦？”
“傅硯琛”笑著說：“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會娶你，只要你不要忘記我。”
沈莉臻好像確實沒有忘記他。
被強暴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求救對象就是傅硯琛，但他沒有去救她。
她愿意為了傅硯琛去做一切事，忍受一切她本無需忍受的痛苦。
而現在不是她忍不了了，而是她發現自己愛錯了人。
或許不是因為經歷這些事才知道他不值得愛，而是一開始就錯了。
當初背著她從火場出來的人根本不是傅硯琛，而是謝予墨。
被強暴救她的人也是謝予墨，而傅硯琛卻給了她二次傷害。
甚至親手把她送進地獄的人是傅硯琛，而把她再次救出來的人是謝予墨。
他輕輕抱起處在噩夢中的她，她猛然驚醒。
謝予墨輕輕拍著她的背，沉默良久才道：“你清減了。”
沈莉臻見過他，他是當時國道上唯一一輛愿意停下來幫她的。
謝予墨不會問她經歷了什么，不是那種根本不在意的蔑視而是我知道你經歷了什么，但我不愿再次揭開你的傷疤。
他只是平靜地伸出手，一次一次救她于水火。
包括這次。
她突然像個痛哭的孩子，臥在他的懷里放聲大哭。
那是她這些天第一次睡著，在久違的故人懷中。
只是她當時還不知道，謝予墨也沒有告訴她。
他只說：“我貌似是被你逃婚的未婚夫，你現在有什么打算？”
睡懵的沈莉臻感覺自己好像沒睡醒，她完全沒想到救她的人居然會是她的未婚夫。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低著頭緩解尷尬，臉卻紅了大半。
謝予墨看起來很難過，“看來你是真的忘了我。”
沈莉臻迷茫極了，于是謝予墨向她告知了所有。
得知所有真相的沈莉臻哭起來，很久她才紅著眼道：“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謝予墨什么都沒問，直接說：“好。”
沈莉臻笑了，“你為什么直接答應？都不問我是什么？”
謝予墨只是很平靜地直視她，“無所謂，什么我都能做到。”
沈莉臻一向很有自己的打算，她借著謝予墨躲過療養院的攝像頭，穿著那條在療養院血跡斑斑的紅裙，坐在懸崖邊背對著和傅硯琛對話。
“小叔，我好疼啊。”
她知道，他肯定會找到她的。
傅硯琛看著在懸崖邊搖搖欲墜的少女，連忙向上前把她救下來，卻被沈莉臻一句話打消：“你敢過來，我就跳下去！”
傅硯琛連忙舉手道：“好，好，小叔不過去。”
兩個人就這樣離得很近又離得很遠地在對話。
沈莉臻異常平靜地說出自己這些天被電擊了十三次，被關小黑屋五次。
“小叔，你記得嗎？我最怕黑了。”
“你可能都忘記我被綁架過，當時我被關了三天，沒有一點食物和水。”
“綁匪讓我給你打電話，讓你來救我，現在我才知道你那天根本沒來。”
“你忙著送喬以湄醫院，可她是裝的低血糖。”
“我好傻居然以為是你救得我，愛了那么多年才發現自己愛錯了人。”
傅硯琛顫抖著看著沈莉臻，他懺悔著下跪道：“小叔錯了，這次小叔來救你了。”
沈莉臻沒有回頭，自然看不見他的下跪，她只是輕輕地說：“而且我真的沒給你下藥，沒做過那些事情，你總是不信我。”
傅硯琛連忙大聲道：“小叔信你！小叔信你，是我錯了，你過來讓小叔抱抱好不好？”
沈莉臻搖頭，她緩慢起身，張開雙臂感受山間呼嘯的風。
“喜歡你真的好累啊，我好像永遠沒辦法讓你喜歡我了。”
傅硯琛心頭猛然一顫，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個很卑劣的人，他從始至終只是因為身份的原因一次一次推開沈莉臻。
而每一次推開，每一次不信任都是對沈莉臻的一次傷害。
那次股東大會真的很重要嗎？
其實可以取消，送喬以湄去醫院也可以完全讓助理去送。
但他卻抱著喬以湄去醫院，而忽略被綁匪綁架的她。
他自詡照顧她，卻忽略她的每一次求救。
沈莉臻第二次求救也是真的，那他說什么了什么呢？
他說他很忙，讓她別麻煩他，他在忙什么？忙著和喬以湄調情嗎？
甚至在她死里逃生的時候，也沒有安撫她，而是對她瘋狂指責，懲罰。
傅硯琛那時對沈莉臻施行的百道鞭刑此時也好似鞭打中他的心。
他只能站在不遠處，無助地看著的沈莉臻站起來，看她顫顫巍巍的好像隨時要被風垂落。
沈莉臻回頭，看向他的神情脆弱又悲憫，“所以我覺得我這次求救，小叔也不會救我的。”
傅硯琛察覺到眼前少女要做什么，連忙撲身前試圖阻止。
可惜距離太遠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沈莉臻像小鳥一樣縱身越下懸崖。
“不要！”
傅硯琛撲身看向崖間，只能看見清澈緩慢流淌的湖水，再無沈莉臻的一點蹤跡。
他目眥欲裂，不敢相信沈莉臻就這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