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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肚子還沒有顯懷,
許是父子倆見我也不再尋死,放松了點警惕。
這天,我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劉福蛋在院子外和村里的小孩玩著,
墻頭突然竄出個腦袋,沖我使眼色,
是李拴住家新來的女人,
她和別人不一樣,從被買來那天就沒有被拴著過。
聽說她很討喜,撒個嬌就能讓李拴住給她買吃買喝,
使個小性子就能不用干活,好像很懂李拴住的心思。
“嘿,姐姐,你也是被拐來的嗎。”
細皮嫩肉的小臉在太陽底下白的發光,
一看就是沒有受過苦的。
“這么看著我干嘛,都是一同落難的,互相安慰安慰有個盼頭嘛。”
我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
“有什么盼頭,這種屈辱的日子,倒不如死了算了。”
女人連連擺手,“可別這么說,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保不準哪天,你還能有機會走出去回家呢。”
我看著她看似單純的表情,不禁發笑,
回家?來了這么久,就沒聽說過有誰逃出去過。
之后幾天,隔壁女人時不時就會來我院子里陪我說說話,
我才知道,她的家庭如此可悲。
父母早逝,她和她姐姐都是家里叔叔嬸嬸帶大,
姐妹二人經常受到叔叔嬸嬸的虐待和精神折磨,
叔叔好堵,欠下一屁股債后將姐姐賣給了人販子,
后來又把她也賣了出去,只為錢財。
“那你姐姐呢?你沒有再見過她嗎?”
女人臉上的表情凝滯,那雙眼,飽含恨意。
“沒有,許是這輩子再也見不上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畢竟此刻我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去,
“姐姐,一定要保住一條命,信我,你一定不會在這里蹉跎很久。”
我們聊了很久,劉家父子看我和隔壁女人推心置腹,
我的心情明顯好很多,也不再垂頭喪氣,要死要活了,
便將我腳上拴的鏈子也取了,
“成天拴著也不好,我們劉家的命根子得顧好哩。”
晚上劉老頭又想順著炕沿摸進我被窩,
我一胳膊將他推下了炕,
“我告訴你,我貧血,從小身子骨就不好,現在懷著孕你若再敢上來,這孩子流掉了別怨我,很可能再也懷不上。”
劉老頭拽了拽半脫的褲子,村醫倒是也提醒過他,他沒在意,
但若真掉了,他可沒有錢再去買個女人了。
嘴里嘟囔的罵了我一句,便轉身出了門。
我拍著胸口壓了壓懸著的心,
自從隔壁女人來了后,我也不再有想死的念頭,
她說的對,只要活著,總會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