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整夜,侯府的人把王府大門砸得震天響。
我和靖王在紅燭帳暖中相視一笑,默契地裝作沒聽見。
次日清晨,我們正要進宮敬茶,侯夫人突然撲跪在轎前。
她發髻散亂,一夜之間竟生出許多白發:
“王妃娘娘,求您救救我兒......侯府就這一根獨苗啊!”
看著她通紅的眼眶,我心頭微顫——
這大概就是我不曾得到過的母愛吧。
“蘇穆現在如何?”我終究停下腳步。
侯爺急忙上前:“昨夜給他灌了麻沸散,現在昏睡著...”
“王妃若肯施救,侯府愿獻上全部家產!”
“先帶我去看看吧。”
我唇角微勾,在靖王耳邊輕語:“夫君,這熱鬧不看白不看,是吧?”
靖王捏了捏我的手心。
我懂他的意思。
當今圣上偏寵貴妃,靖王雖是中宮嫡子并不受寵。
蘇穆作為二皇子忠實的狗腿子,可沒少欺負體弱的靖王。
最過分那次,寒冬臘月將靖王推入冰湖,差點要了他的命。
如今這出好戲,自然要陪靖王看個痛快。
侯夫人臉色青白交加,嘴唇哆嗦著想要阻攔:“王妃娘娘,這...這實在有礙觀瞻...”
“嗯?”
我挑眉看她,“那本王妃這就回府?”
“別別別!”侯爺急忙拽住夫人,強堆著笑臉躬身引路,“王妃這邊請...這邊請...”
靖王在我耳邊低笑,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垂:“愛妃真壞。不過......為夫甚是歡喜!”
踏入侯府,只見我那對“父母”正跪在院中,一見我立刻撲過來:
“乖女兒,你終于來了!快幫我們向侯爺求...”
“二位認錯人了吧?”
我冷眼避開,“顧家不是早與我斷絕關系了么?你們的好女兒從始至終只有顧明月一個...”
母親狂怒:“別提哪個沒用的東西!錦衣玉食白養她這么多年!到頭來還連累父母!”
父親也急忙湊過來:“兮月,爹娘心里最疼的始終是你啊!”
我惡心地后退一步,看著他們諂媚的嘴臉——
前世今生,他們愛的從來都只是利益。
孩子對他們而言,不過是攀附權貴的籌碼罷了。
“我沒有你們這樣的父母。”
我頭也不回的,抬腿跨進侯府大門。
只見蘇穆癱在榻上,一夜之間竟面白如紙,下巴光潔得沒有半根胡須。
渾身散發著腥臊味,手指不自覺地翹成蘭花指。
墻角的顧明月更慘,半邊臉腫得老高,十指血肉模糊——
想必是蘇穆發瘋時用刑具夾的。
她見我走近,嚇得直往墻角縮,卻撞翻了夜壺,穢物潑了一身。
我嘲諷地看了她一眼。
“看來輸了的那個人是你喲!”
明月披頭散發地朝我撲來:“顧兮月!你這個賤人!一定是你用了什么妖術——”
“放肆!”侯夫人厲喝一聲。
兩個膀大腰圓的嬤嬤立刻上前,一個揪住顧明月的頭發,另一個掄圓了胳膊“啪啪”就是兩個耳光。
“王妃娘娘也是你能辱罵的?”
老嬤嬤邊打邊罵,“下作的小娼婦!”
顧明月被打得口鼻流血,卻仍不甘心地瞪著我。
侯夫人使了個眼色,嬤嬤們立刻將顧明月按在地上,抄起藤條就往她身上抽。
明月的慘叫聲中,蘇穆卻拖著殘缺的身子,諂媚地爬到我腳邊求饒。
“兮月!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他哆哆嗦嗦地從懷里掏出一封休書,“你看,我已經把這賤人休了!只要你肯救我,我立刻就把她發賣到窯子里去!”顧明月被打得遍體鱗傷,卻還在哭喊:
“蘇穆哥哥!我肚子里說不定已經有了你的種啊!就算你休了我,我也一輩子只認你一個男人!”
蘇穆充耳不聞,繼續對我搖尾乞憐:
“兮月,我發誓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將來你就是侯府唯一的女主人!”
靖王突然冷笑一聲“蘇侯爺,縱子覬覦皇室正妃,該當何罪?”
侯爺“撲通”跪地,老淚縱橫:“殿下!圣上最是寬仁,定不忍看老臣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您天潢貴胄,要什么樣的嫡妻沒有?只要您肯與兮月和離...”
他偷瞄四周,壓低聲音:“老臣愿率蘇家全族支持殿下入主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