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丈夫出軌那天,我正抱著發燒的小女兒跑醫院。他摟著情婦在奢侈品店刷卡,
而我口袋里只剩三十八塊五毛。離婚時他譏笑:“帶著三個拖油瓶,你遲早要飯!”五年后,
我的連鎖餐飲店開遍全國。電視里正播放我的創業專訪,彈幕刷著“單親媽媽女王”。
破舊的出租屋里,他盯著屏幕上我腕間的百達翡麗,突然砸了泡面碗。“那本該都是我的錢!
”他赤紅著眼沖到我公司樓下。保安攔住他時,我的勞斯萊斯正緩緩駛過。車窗降下,
三個孩子齊聲說:“叔叔,擋媽媽的路了。”---雨點像冰冷的碎石子,
噼里啪啦砸在急診室走廊油膩的水磨石地面上。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消毒水、嘔吐物和絕望混雜在一起的渾濁氣味。
林晚死死抱著懷里滾燙的小女兒囡囡,小小的身子蜷縮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苦的抽噎,
小臉燒得通紅,像塊烙鐵,燙得林晚心尖發顫。她徒勞地用手背去貼孩子的額頭,
那熱度灼得她指尖都在抖。“媽媽…難受…”囡囡含糊地嗚咽了一聲,淚水混著汗,
黏在長長的睫毛上。“乖,囡囡乖,馬上就到我們了,醫生看看就不難受了。
”林晚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強壓的顫抖。
她徒勞地攏緊囡囡身上那件洗得發白、并不厚實的外套,試圖阻擋從四面八方侵入的寒意。
她的視線焦急地投向診室門口上方那塊冰冷的電子屏,
上面跳動的紅色數字像鈍刀子割著她的神經。前面還有七個人。走廊的長椅冰冷堅硬,
坐滿了同樣被病痛折磨的孩子和焦灼疲憊的家長。
嘈雜的哭鬧聲、咳嗽聲、護士不耐煩的呵斥聲混作一團,嗡嗡地沖擊著耳膜。林晚抱著囡囡,
感覺自己像狂風巨浪里一片快要散架的破木板,唯一能做的,
就是緊緊抓住懷里這團滾燙的生命之火。她騰出一只手,下意識地去摸口袋。指尖觸到的,
只有幾張單薄的紙幣和幾個冰冷的硬幣。她捏出來,
借著走廊昏暗的燈光快速數了一遍:一張二十,一張十塊,一張五塊,三個一塊硬幣,
還有一個五毛。總共三十八塊五毛。這是她此刻擁有的全部現金。手機里綁定的那張工資卡,
昨天剛還了上個月的水電煤和老大、老二的校服費,余額是個觸目驚心的零。這個月的工資,
還要再等五天。一股冰冷的絕望順著脊椎往上爬。這點錢,夠掛號嗎?夠檢查嗎?夠開藥嗎?
她不敢想。丈夫張超的電話,從下午囡囡開始發燒時就不停地打,卻始終無人接聽。
最后甚至直接關了機。寒意比這深秋的夜雨更刺骨,一點點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囡囡在她懷里難受地扭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更清晰的抽泣。林晚的心猛地一揪,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不能再等了!她猛地站起來,抱著囡囡,
踉蹌著沖向走廊盡頭那個小小的繳費窗口。窗口前也排著隊,隊伍緩慢地蠕動著。
林晚抱著孩子,幾乎要站不穩,只能把囡囡的重量艱難地往上顛了顛,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著。
冰冷的汗水順著她的鬢角滑落,滴進衣領里。“媽…”一個同樣帶著哭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林晚低頭,對上大兒子磊磊的眼睛。才七歲的男孩,臉上早沒了這個年紀應有的無憂無慮,
只有一種過早懂事的小心翼翼和恐懼。他一手緊緊攥著妹妹囡囡掉下來的小兔子玩偶,
一手死死拉著旁邊五歲的二兒子濤濤的衣角。濤濤怯生生地仰著頭,大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緊緊抿著嘴,不敢哭出聲。“磊磊乖,看好弟弟。”林晚的聲音啞得厲害,
每一個字都像砂紙磨過喉嚨,“囡囡很快就好了。”她騰不出手去摸摸兒子的頭,
只能遞過去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安撫眼神。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
林晚口袋里的舊手機忽然微弱地震動了一下。不是電話,是短信。
她以為是張超終于有了回應,心頭瞬間掠過一絲微弱的、連她自己都唾棄的希望。
她用凍得發僵的手指,艱難地劃開屏幕。信息來自一個陌生的號碼。沒有文字,
只有一張圖片。圖片加載出來的瞬間,林晚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光線是那種刻意營造的、帶著高級感的暖黃。
背景是本市最高檔購物中心“星耀天地”里那家赫赫有名的奢侈品珠寶店——蒂凡尼。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映著璀璨的燈光,貨架上陳列著令人目眩神迷的珠寶。而照片的焦點,
是兩個人。張超,她的丈夫。
穿著那件她親手熨燙得筆挺、花了一個月工資買下的深灰色羊絨大衣。他微微側著身,
臉上帶著一種林晚從未見過的、近乎諂媚的溫柔笑容,
手臂親密地、占有性地環在一個年輕女人的腰上。那個女人很年輕,很漂亮,妝容精致,
穿著剪裁合體的米白色大衣,領口翻出精致的蕾絲。她微微仰著頭,
正對著柜臺里的一條項鏈指指點點,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驕縱和享受。張超微微傾身,
湊在她耳邊說著什么,姿態親昵得刺眼。張超的另一只手,
隨意地搭在光可鑒人的玻璃柜臺上。就在那只手的旁邊,
安靜地躺著一張小小的、深藍色的信用卡簽購單。林晚的瞳孔驟然收縮,
即使隔著模糊的圖片像素,
她也能清晰地辨認出那熟悉的卡號尾數——那是他們家庭聯名賬戶的主卡!是她省吃儉用,
精打細算,為了這個家一點點存下希望的錢!此刻,那張單子上簽下的金額,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她的視網膜上:¥28,800.00。兩萬八千八百塊。為了給囡囡買退燒藥,
她口袋里只有三十八塊五毛。為了給老大磊磊買雙合腳的運動鞋,
她猶豫了整整一個月還沒舍得。為了老二濤濤幼兒園下個月的伙食費,她還在發愁去哪里湊。
而她的丈夫,張超,用他們共同的血汗錢,為另一個女人買了一條兩萬八千八的項鏈!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嚨口。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急診室里所有的哭鬧、咳嗽、護士的喊聲、電子屏冰冷的滴答聲……全都消失了。
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的聲音,咚咚咚,震得她耳膜生疼,幾乎要爆裂開來。
眼前的一切開始旋轉、扭曲。懷里囡囡滾燙的溫度,腿邊兒子們驚恐的目光,
口袋里那幾張薄薄的紙幣……全都變成了尖銳的嘲笑,狠狠扎進她的心臟。“媽媽!
媽媽你怎么了?”磊磊驚恐的聲音像從遙遠的水底傳來。林晚猛地回過神。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鐵銹味瞬間彌漫口腔。她用盡全身的力氣,
把那口幾乎噴出來的腥甜咽了回去。不能倒。不能在這里倒下。孩子還在看著她,
囡囡還在發燒!她低下頭,看著照片里張超那張沉浸在溫柔鄉里的、無比陌生的臉。
那曾經是她視為依靠、視為天地的丈夫的臉。然后,她抬起眼,
目光掃過繳費窗口上方那個小小的電子屏,冰冷的紅色數字閃爍著“6”。
再看向自己口袋里那幾張皺巴巴、加起來只有三十八塊五毛的紙幣和硬幣。
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恨意,像兩條淬了毒的藤蔓,瞬間纏繞勒緊了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幾乎讓她窒息。那感覺不是單純的憤怒,
而是一種被徹底掏空、被徹底踩進泥濘、連靈魂都在被撕扯的劇痛和恥辱。她抱著囡囡的手,
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駭人的青白色,指甲深深掐進了自己的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身體在不可抑制地顫抖,不是因為冷,
而是因為那從骨髓深處爆發出來的、幾乎要摧毀一切的恨。但她站得筆直,
像一根被狂風驟雨瘋狂抽打、卻死死釘在原地的蘆葦。她看著照片,又緩緩抬起頭,
視線空洞地投向急診室窗外那片被霓虹染紅的、冰冷而陌生的城市夜空。有什么東西,
在她眼底徹底熄滅了。同時,又有什么更加堅硬、更加冰冷的東西,在灰燼深處,悄然凝結。
“沒事,磊磊。”林晚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像結了冰的湖面。
她甚至微微彎下腰,用額頭輕輕碰了碰大兒子冰涼的小臉,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溫柔。
“媽媽沒事。看好弟弟。”她重新挺直背脊,抱著滾燙的囡囡,一步一步,
異常堅定地走向那個小小的繳費窗口。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燒紅的刀尖上,
又像是踩在過往五年婚姻的廢墟之上。那張顯示著巨額消費的刺眼照片,如同一個烙印,
深深地刻在了她的眼底,也刻在了她破碎的心上。---狹小、堆滿雜物的客廳里,
空氣凝固得像一塊鉛。桌子上攤開的離婚協議,白紙黑字,像一張冰冷的判決書。
張超蹺著二郎腿,身子陷在唯一一張還算完好的舊沙發里,
指尖夾著的廉價香煙升起裊裊青煙。他臉上掛著一種混合著不耐煩和明顯譏誚的神情,
眼神掃過局促地站在林晚身后的三個孩子,像在打量幾件礙眼的舊家具。“想好了?林晚。
”他吐出一口煙圈,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輕慢,“簽了字,帶著你這三個小拖油瓶,
麻溜兒滾蛋。房子歸我,車歸我,家里的存款?呵,別惦記了,那點錢還不夠我塞牙縫的。
你那破工作掙的三瓜倆棗,以后就好好伺候你這三個祖宗吧。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林晚那張因連日心力交瘁而蒼白消瘦的臉上,嘴角咧開一個惡意的弧度,
“我就等著看,你能硬氣幾天?帶著三個張嘴的,流落街頭?去垃圾堆里翻剩飯?呵,
遲早要飯的命!”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林晚的耳膜,
扎進她早已傷痕累累的心臟。磊磊的小拳頭緊緊攥著,身體因為憤怒和恐懼微微發抖。
濤濤把臉死死埋在林晚的腿后面。只有燒剛退、還顯得虛弱的囡囡,懵懂地睜著大眼睛,
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不明白這滿屋子的冰冷從何而來。林晚靜靜地站著,背脊挺得筆直,
像一株被風雪壓彎了枝丫卻不肯折斷的寒梅。她沒有看張超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視線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張超那些惡毒的話語,在她耳邊盤旋,
卻沒有激起預料中的憤怒或崩潰。相反,一種奇異的、冰冷的平靜籠罩了她。
那晚急診室的絕望,口袋里三十八塊五毛的窘迫,
那張蒂凡尼簽購單上刺目的兩萬八千八……這些畫面在她腦中清晰地閃過。還有更久遠的,
無數個她精打細算、省吃儉用、把最好的都留給他和孩子的日夜,
換來的卻是他摟著另一個女人揮霍無度的背叛和此刻毫不留情的踐踏。心,徹底死了。
連帶著最后一絲殘存的、對這個男人曾經有過的期待和溫存,都化為了灰燼。她緩緩轉過頭,
目光終于落在了張超臉上。那眼神,平靜得可怕,深不見底,沒有恨,沒有怨,
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只有徹底的疏離和一種洞穿一切的冰冷。
那目光讓張超囂張的氣焰莫名地滯了一下,心底掠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寒意。
林晚什么也沒說。她甚至沒有再看張超一眼,仿佛他只是房間里一件礙眼的擺設。
她走到桌前,拿起那支廉價的簽字筆。筆尖落在簽名處,沒有絲毫猶豫,
力透紙背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晚。字跡清晰,穩定,帶著一種斬斷一切過往的決絕。
簽完字,她把筆輕輕放下,發出“嗒”的一聲輕響,在死寂的客廳里格外清晰。“磊磊,
濤濤,囡囡,收拾自己的小書包,我們走。”她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沒有哭腔,沒有顫抖,只有一種塵埃落定后的、帶著寒氣的平靜。
張超愣住了,看著林晚利落地簽完字,看著她招呼孩子,
看著她轉身去臥室拿出一個早已收拾好的、不大的舊行李箱。那決絕的姿態,
和他預想中的哭求、崩潰完全不同。“你……”他張了張嘴,想再說什么狠話,
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林晚沒有回頭。她左手拖著那個舊得掉皮的行李箱,
右手緊緊牽著囡囡的小手。磊磊拉著濤濤,緊緊跟在媽媽身后。三個小小的身影,簇擁著她,
像護衛著唯一的堡壘。他們沉默地穿過客廳,走向那扇象征著過去五年屈辱和背叛的大門。
開門,走出去,關門。“砰”的一聲輕響。隔絕了身后那個曾經被稱作“家”的冰冷囚籠,
也徹底隔絕了那個叫張超的男人。樓道里昏暗的光線落在林晚臉上,
映出她緊繃的下頜線和眼中一閃而過的、水霧般的脆弱,但轉瞬即逝。她深吸一口氣,
那空氣里帶著初冬的凜冽,也帶著一絲……自由的氣息。她低頭,
看著三個仰著小臉、充滿不安和依賴望著自己的孩子。那三雙清澈的眼睛里,
映著她此刻蒼白卻無比堅定的臉。“不怕。”林晚的聲音放得很柔,
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媽媽在。以后,只有我們四個。媽媽會給你們一個真正的家。
”她蹲下身,將三個孩子一起摟進懷里。那個擁抱,很緊,很用力,
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力量和決心都傳遞給他們。磊磊的小身體在她懷里放松了一點,
濤濤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囡囡伸出小手,
輕輕摸了摸林晚的臉頰:“媽媽…不哭…”林晚把臉埋在孩子們柔軟的頭發里,
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看不到絲毫淚痕,只剩下一種破釜沉舟的堅毅。
她站起身,重新拉起行李箱,握緊孩子們的手。“走,我們回家。
”她說的不是身后那個剛關上的門,
而是前方未知的、需要她用雙手去重新開辟的、只屬于她和孩子們的地方。
腳步踩在冰冷的水泥臺階上,發出篤定的聲響,一步一步,
朝著樓下那淹沒在昏黃路燈和迷蒙夜霧中的、殘酷卻也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走去。
---五年光陰,足以讓一座城市改換新顏,也足以讓一個人從塵埃里開出倔強的花。
市中心寸土寸金的CBD核心區,一棟極具設計感的玻璃幕墻大樓頂層,
“林間小味”餐飲集團總部。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都市令人目眩的車水馬龍和鋼鐵森林。
會議室里,氣氛卻沉靜而專注。林晚坐在長桌盡頭的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