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閉館的鐘聲悠長而空洞,在穹頂之下盤旋數圈,最終被無邊的寂靜吞沒。
李易揉了揉發澀的眼眶,放下那本《高等數學疑難解析》,長長吁出一口氣。
偌大的閱覽室只剩下他一人,日光燈管發出輕微的嗡鳴,投下慘白而空曠的光。桌椅規整,
書列森嚴,空氣里浮動著舊紙張和灰塵特有的、微帶苦澀的涼意。他站起身,
骨頭關節發出輕微的“咔噠”聲,開始例行公事般的閉館巡查。
管理員老張早就打著哈欠走了,鑰匙串沉甸甸地壓在李易褲兜里,
也壓著他口袋里那幾張薄薄的、幾乎沒什么分量的鈔票。暑假留校打工,
為的不過是下學期的飯錢和那點微薄的教材費。他沿著高大的橡木書架慢慢走著,
指尖拂過一排排硬挺的書脊,帶起細微的塵埃。
轉到古籍區最深處那個常年無人問津的角落時,
一股更濃郁的、仿佛沉淀了數百年的陳腐氣味撲面而來。光線在這里變得異常吝嗇,
書架頂層幾乎隱沒在昏暗里。李易踮起腳,手臂伸長,
摸索著去夠最上面那層積灰最厚的架子。指尖觸到的不是光滑的書脊,
而是一個冰涼堅硬、棱角分明的物件。他詫異地用力一夠,將那東西攥在手里,帶了下來。
灰塵簌簌落下,嗆得他咳嗽了兩聲。攤開手心,借著昏暗的光線,
他看清了那東西——一枚玉簡。約莫巴掌長短,一指來寬,質地渾濁黯淡,
像是蒙著一層厚厚的污垢,表面布滿蛛網般的裂痕,仿佛隨時會徹底碎裂。入手沉甸甸的,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冰涼,直透骨髓。它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
混在那些蟲蛀發黃的線裝書里,像個被遺忘千年的垃圾。“什么玩意兒?”李易嘟囔了一句,
下意識地用工作服的袖口,在玉簡最污濁的一面用力蹭了蹭。不過是清理灰塵的本能動作。
就在袖口離開玉簡表面的那一剎!“嗡——!
”一聲低沉到幾乎不存在、卻又震得他靈魂都在顫抖的嗡鳴,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中炸開!
手中的玉簡驟然變得滾燙,那渾濁的玉質深處,
猛地爆發出一點微不可察、卻又刺目到極致的青芒!“呃啊!”李易只覺得眼前猛地一黑,
仿佛整個圖書館、連同整個世界的重量,都狠狠砸在了他的天靈蓋上!劇痛!不是皮肉的痛,
是靈魂被粗暴撕裂、又被強行塞入無窮信息的劇痛!無數扭曲閃爍、無法理解的古老符文,
如同決堤的青色洪流,狂暴地沖入他的腦海!它們嘶吼著,旋轉著,
帶著洪荒的冰冷和蠻荒的咆哮,要將他渺小的意識徹底碾碎、撐爆!他連慘叫都發不出,
身體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地,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控制不住地劇烈抽搐。
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工作服。視野里一片混亂的青色光斑瘋狂跳躍,
耳邊是億萬種古老聲音疊加的、足以撕裂現實的尖嘯。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
也許是千年。那毀天滅地般的洪流終于平息。劇痛如潮水般退去,
留下一種虛脫到極致的麻木。李易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像一條擱淺瀕死的魚。
他艱難地睜開眼,瞳孔深處,一抹極淡極淡、非人般的青色幽芒一閃而逝。圖書館依舊死寂,
慘白的燈光依舊冷漠地照著。剛才那毀天滅地的一切,
仿佛只是他瀕臨虛脫時產生的恐怖幻覺。他掙扎著撐起身體,靠在冰涼的書架上。
目光下意識地投向滾落在不遠處地板上的那枚玉簡。玉簡靜靜地躺在那里,
裂痕似乎更深了些,黯淡無光,死氣沉沉,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從未發生。然而,
李易的腦海中,卻清晰地烙印下了一個名字——《太初衍道經》。
無數玄奧晦澀的文字、圖像、感悟,如同深海的暗流,在他意識深處緩緩盤旋、沉淀。
一種前所未有的、對周遭空氣中某種稀薄“氣息”的奇異感應,無比清晰地浮現出來。
他顫抖著伸出手,不是去碰那玉簡,而是對著空氣,笨拙地、生澀地,
嘗試著按照腦海中某個最簡單符文軌跡,調動意念。指尖前方的空氣,
極其微弱地、幾乎無法察覺地……扭曲了一下。
一縷比頭發絲還要纖細百倍的、帶著微弱涼意的氣息,極其緩慢地、艱難地,
被他意念牽引著,極其笨拙地滲入了他食指的指尖。一股微弱卻真實的清涼感,
順著指尖的經絡,極其緩慢地向上蔓延了寸許,便后繼乏力地消散了。李易猛地縮回手,
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他死死盯著自己的指尖,
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非比尋常的冰涼觸感。不是夢!剛才那差點要了他命的東西,是真的!
這枚破玉簡里,藏著的竟然是……修仙?!荒謬!可笑!這念頭剛一升起,
就被指尖那殘留的奇異感覺和腦海中那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太初衍道經》碾得粉碎。
巨大的震撼和一種近乎荒誕的狂喜,如同冰與火的洪流,
瞬間沖垮了他二十年構筑的唯物主義世界觀。他扶著書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雙腿還在發軟,但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感,正從那縷微不可查的清涼氣息經過的地方,
極其微弱地滋生出來。李易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那枚布滿裂痕、灰撲撲的玉簡。
它此刻摸上去只是尋常的冰涼,再無任何異樣。他緊緊攥住它,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目光掃過這寂靜、空曠、彌漫著舊書和塵埃味道的圖書館,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頭。
這平凡、窘迫、一眼能看到頭的人生……似乎,從此刻起,
徹底拐上了一條無法預知的、光怪陸離的岔路。
***“嘶啦——”刺耳的拉鏈聲在寂靜的宿舍里顯得格外突兀。
李易盤腿坐在他那張位于下鋪、鋪著廉價藍格床單的床上,眉頭微蹙,全副心神都沉入體內,
笨拙地按照《太初衍道經》最基礎的引氣法門,試圖捕捉空氣中那些稀薄得可憐的靈氣光點。
他感覺自己像個高度近視的人,在一片濃霧彌漫的曠野里,拼命想要看清遠處螢火蟲的微光,
艱難無比。“嘖,我說李易,”對面上鋪,
一個染著栗棕色頭發、穿著嶄新潮牌T恤的男生探出頭,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你這破包拉鏈能不能修修?天天早上跟鋸木頭似的,還讓不讓人睡個回籠覺了?窮成這樣,
買不起個新包?”說話的是趙磊,本地人,家境不錯,
日常愛好就是點評室友的“品味”和“經濟狀況”。他腳上那雙限量版球鞋的價格,
夠李易勤工儉學小半年。李易眼皮都沒抬,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他正努力將一縷微弱得幾乎要斷掉的靈氣絲線引入丹田,
如同在湍急的溪流中用一根頭發絲去釣一粒微塵,容不得半點分心。趙磊的聒噪,
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趙磊討了個沒趣,撇撇嘴,
目光又落在李易身上那件洗得發白、領口有點松垮的灰色T恤上,
嘴角勾起一絲刻薄的弧度:“喲,今天這‘阿迪王’戰袍又上身了?我說哥們兒,
你這天天‘低調奢華’,穿得跟個收破爛的似的,隔壁班的班花能看得上你才怪!
”他刻意加重了“阿迪王”三個字,引得旁邊另一個正在打游戲的室友也嘿嘿笑了兩聲。
李易依舊沉默。丹田處,那縷好不容易引入的靈氣終于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凝聚感,
帶來一絲清涼的舒適,瞬間驅散了熬夜打工的些許疲憊。趙磊的嘲諷,如同蚊子哼哼,
連他心湖里最細微的漣漪都未能激起。他緩緩睜開眼,瞳孔深處似乎比往日更清亮了些。
無視趙磊挑釁的目光,他動作利落地翻身下床,
拿起桌上那個印著“江城大學”字樣的舊水杯,走到陽臺。
目光掃過窗臺上那幾盆室友養得半死不活、蔫頭耷腦的綠蘿。一絲微不可查的念頭閃過。
李易伸出食指,指尖凝聚起一絲比發絲還細的、幾乎看不見的淡青色靈氣。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點微末得可憐的靈氣,如同滴入干涸土地的甘露,
注入其中一盆綠蘿的根部土壤深處。做完這一切,他若無其事地開始刷牙洗臉。
那盆被“特別關照”的綠蘿,在清晨微涼的空氣中,幾片邊緣發黃的葉子,
極其細微地、肉眼幾乎無法察覺地……輕輕舒展了一下。上午是枯燥的《材料力學》。
階梯教室里人聲嗡嗡,教授在臺上講解著應力應變曲線,公式寫滿了一整面白板。
李易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似在認真聽講,實則心神早已沉入識海,
默默觀想推演著《太初衍道經》中一個名為“滌塵”的基礎小術法。這術法作用如其名,
驅除污穢塵埃,簡單至極。忽然,前排傳來一陣壓抑的嗤笑聲。李易抬眼看去,
只見坐在前排的富二代吳浩正側著身,跟旁邊的人指著自己低聲說笑,眼神里滿是戲謔。
“看見沒?就他腳上那雙,”吳浩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幾排都聽清,
“高仿得也太不走心了!那三道杠都印歪了,LOGO糊得跟被狗啃過似的。嘖嘖,
穿不起真的就別硬撐嘛,丟人現眼。”吳浩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飄進李易耳朵里。
他今天穿了雙洗得發白的普通運動鞋,根本不是什么牌子貨。顯然,吳浩是故意找茬,
拿他當樂子。周圍的幾個同學也順著吳浩的目光看過來,眼神各異,有好奇,有同情,
更多的是事不關己的看熱鬧。李易的目光從吳浩那張帶著優越感笑容的臉上平靜地移開,
落在他那身價值不菲、熨帖得一絲不茍的襯衫上。然后,他放在桌下的右手食指,
極其隱蔽地、對著吳浩的方向,隔著幾排座位,指尖極其輕微地一勾一引。識海中,
那個剛剛被他反復推演、結構簡單的“滌塵”符文瞬間被點亮,
一縷微不可查的靈氣波動悄無聲息地穿越空間。正得意洋洋享受著眾人目光的吳浩,
身體猛地一僵!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無數小蟲子在皮膚底下爬行的奇癢,
瞬間從他后背脊椎的位置爆發開來!那癢來得如此猛烈、如此詭異,完全不受控制!
“嘶——呃!”吳浩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扭曲成一種極其古怪的表情。他猛地挺直了背,
像根被拉緊的弓弦,脖子梗著,肩膀不自然地聳動,雙手拼命想往后背撓,
可穿著貼身的襯衫,又在教室前排眾目睽睽之下,他根本不敢有大動作!
那奇癢如同跗骨之蛆,迅速蔓延到后頸、頭皮,越來越劇烈!吳浩的臉憋得通紅,
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身體像篩糠一樣開始無法抑制地小幅度抖動。他死死咬著牙,
喉嚨里發出“咯咯”的壓抑聲響,整個人別扭地扭動著,試圖蹭椅背來緩解,
動作滑稽又狼狽。“吳浩?你怎么了?”旁邊的同學被他怪異的舉動嚇了一跳,小聲問道。
“沒…沒事!嘶…有點…有點癢!”吳浩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臉漲成了豬肝色,
哪里還有半分剛才指點江山的瀟灑?他拼命忍耐著,后背像著了火,癢得他幾乎要靈魂出竅!
整個后半堂課,吳浩都如坐針氈,像條被丟上岸的魚,在座位上痛苦地扭動、磨蹭,
引得周圍同學頻頻側目,竊竊私語。他精心維持的富家公子形象,
在這難以言說的奇癢折磨下,碎了一地。而始作俑者李易,早已收回目光,
重新“專注”地看著講臺上的教授,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只是無人看見的嘴角,
勾起一絲極其細微、轉瞬即逝的弧度。丹田內,消耗掉那縷微不足道的靈氣后,
似乎又有一絲新的氣息在緩緩滋生。扮豬?偶爾用點小手段,讓聒噪的蒼蠅安靜一會兒,
似乎也不錯。***日子在修煉、打工、上課的循環中悄然滑過。
窗臺上那盆曾被李易注入過一絲靈氣的綠蘿,成了宿舍里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它仿佛被注入了某種不為人知的活力,葉片日漸肥厚,綠得油亮逼人,脈絡清晰如翡翠雕琢,
甚至抽出了幾根嫩得能掐出水的新芽。在這滿是煙味、泡面味和男生汗味的狹小空間里,
它蓬勃得像個異類,幾乎要撐破那個廉價的白色塑料花盆。“臥槽,李易,
你這盆草是嗑藥了吧?”趙磊每次晾衣服經過陽臺,都忍不住嘖嘖稱奇,
“我養的那盆跟你一起買的,現在都快成干尸了,你這盆怎么跟打了激素似的?綠得晃眼!
”李易只是笑笑,并不多言。他依舊穿著那幾件洗得發白的舊衣服,
背著那個拉鏈刺耳的舊書包,穿梭在校園里,低調得如同隨處可見的塵埃。只是偶爾,
當夜深人靜,宿舍鼾聲四起時,他會悄無聲息地溜到宿舍樓頂的天臺,盤膝而坐,
對著清冷的月光,貪婪地吐納著那稀薄卻純凈的月華靈氣。每一次呼吸,
都感覺丹田內那縷微弱的氣流壯大一分,身體也仿佛被無形之手淬煉著,五感變得更加敏銳,
思維也愈發清晰。這是一種緩慢而堅定的蛻變,如同溪流匯聚,終將成河。周末,
為了下個月的生活費,李易抱著他那盆生機勃勃得有些過分的綠蘿,
來到了校門外那條熱鬧的“學生街”。這里每逢周末就自發形成一個小集市,
賣些小飾品、舊書、盆栽花草之類。李易找了個角落的空位,把綠蘿放在鋪開的舊報紙上,
旁邊用硬紙板寫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綠植,30元”。
這價格在動輒幾十上百的盆栽里,簡直便宜得像白送。人流熙攘,
多是年輕的學生情侶或結伴的同學。李易的攤位位置偏僻,那盆綠蘿雖然長得精神,
但在眾多色彩斑斕的花卉和多肉植物中,顯得過于樸素。偶爾有人駐足,
看看那便宜得離譜的價格,再看看李易身上那洗得發白的舊夾克,
眼神里往往帶著點疑慮和輕視,搖搖頭便走開了。“同學,你這綠蘿……是普通品種吧?
”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挺懂行的男生蹲下來,撥弄了一下肥厚的葉片,語氣帶著點審視,
“葉子倒是挺厚實,不過……三十塊?這品相,這盆,成本都不止吧?
是不是用了什么激素藥水催的?這種養不久的,買回去沒幾天就蔫了。
”李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自己養的,沒用過藥。買不買隨意。
”那眼鏡男撇撇嘴,站起身:“嘁,便宜沒好貨。”拍拍手走了。李易也不在意,
繼續閉目養神,實則默默運轉著《太初衍道經》里錘煉神識的法門。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幾米內路人的情緒波動,好奇、不屑、漠然……如同水面的波紋。
時間一點點過去,日頭西斜。就在李易準備收攤的時候,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停在了他的攤位前。一股淡淡的、高級木質香水和雪茄混合的氣息飄了過來,
與周圍年輕學生的汗味、小吃攤的油煙味格格不入。李易睜開眼。面前站著一位中年男人。
身材保持得很好,穿著剪裁極其合體的深灰色羊絨大衣,里面是質感高級的淺色高領毛衣,
沒有一絲褶皺。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面容儒雅,眼神卻異常銳利,
帶著久居上位者特有的審視和穿透力,仿佛能看透人心。他身后半步,
跟著一個同樣穿著考究、神情嚴肅的年輕人,像是助理或保鏢。
男人的目光沒有在李易身上停留,而是瞬間被那盆綠蘿牢牢吸引住了。他微微俯身,
動作優雅,伸出修長的手指,極其小心地托起一片肥厚油亮的葉片,
指尖感受著那飽滿的質地和蓬勃的生命力。他的眼神專注而驚訝,
如同一個古董收藏家發現了被塵埃掩蓋的稀世珍寶。“這盆綠蘿……”男人開口,
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是你養的?”李易點了點頭,
不動聲色:“是。”“多久了?”“一個多月。”“一個多月?”男人眼中精光一閃,
語氣帶著明顯的質疑和濃厚的興趣,“這種長勢……不可思議。
完全違背了綠蘿正常的生長規律。”他的手指輕輕拂過葉片邊緣,那里光滑飽滿,
沒有絲毫枯黃或藥害的痕跡。李易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男人直起身,
目光終于第一次正式落在李易身上,帶著審視和探究,
仿佛要穿透他那身舊衣服和表面的平凡。他緩緩道:“我是陳明軒。
”這個名字如同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陳明軒!
江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陳氏集團掌舵人,本省首屈一指的商業巨擘,
旗下產業橫跨地產、醫藥、科技,是財經新聞和本地電視臺的常客!這樣的人物,
竟然出現在學生街的舊貨攤前?周圍幾個還沒走遠的攤主和學生聽到這個名字,
瞬間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氣質非凡的中年人,
又看看蹲在角落、衣著寒酸的李易,眼神充滿了震驚和荒謬感。
李易的心臟也微微加速跳動了一下。陳明軒的名字,分量太重了。
但他面上依舊保持著那份近乎木訥的平靜,只是眼神深處掠過一絲了然。
他點點頭:“陳先生,您好。”陳明軒似乎對李易這份不合常理的鎮定有些意外,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目光重新落回那盆綠蘿上,語氣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這盆植物,
我很感興趣。三十塊,我買了。”他身后的年輕人立刻上前一步,掏出了精致的真皮錢夾。
李易卻搖了搖頭,在周圍一片錯愕和看瘋子般的目光中,平靜地開口:“現在,
它不止三十塊了。”陳明軒的助理眉頭一皺,似乎覺得這個學生不識抬舉。
陳明軒本人卻微微瞇起了眼睛,嘴角反而勾起一絲饒有興致的弧度:“哦?那你覺得,
它值多少?”“十萬。”李易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周圍的嘈雜。
“噗——”旁邊一個賣多肉的女生直接噴笑出來,隨即趕緊捂住嘴,
看李易的眼神像看一個失心瘋的傻子。十萬?買盆綠蘿?開什么宇宙玩笑!
陳明軒的助理臉色也沉了下來,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通訊器上,
似乎準備隨時處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然而,陳明軒卻抬手制止了助理。
他非但沒有動怒,反而深深地看了李易一眼,那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剖開李易所有的偽裝。
幾秒鐘的沉默,空氣仿佛凝固了。“好。”陳明軒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帶著商人特有的精明和一種發現新大陸的興奮,“十萬,成交。
”他轉頭對助理道:“小張,給這位同學開支票。”助理小張雖然滿臉難以置信,
但還是迅速從公文包里拿出支票簿,唰唰填好,撕下來遞給李易,眼神復雜,
仿佛在看一個走了狗屎運的瘋子。李易接過那張輕飄飄卻又重若千鈞的支票,看也沒看,
隨手塞進了舊夾克的內兜。然后,他彎腰,雙手捧起那盆價值十萬的綠蘿,遞給了陳明軒。
陳明軒小心翼翼地接過,如同捧著稀世奇珍。他沒有再看支票,而是緊緊盯著李易的眼睛,
聲音低沉而充滿誘惑力:“李易同學,有沒有興趣,來我的實驗室看看?或許,
我們能有更深入的合作。”他報出了一個地址,是陳氏集團旗下最核心的生物醫藥研發中心。
周圍一片死寂。賣多肉的女生張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其他攤主和學生也徹底石化,
看著李易的眼神充滿了極致的震撼、嫉妒和無法理解。十萬塊!陳氏集團掌舵人的親自邀請!
這個穿著舊夾克的窮學生,到底走了什么驚天狗屎運?!李易迎著陳明軒銳利而期待的目光,
臉上依舊沒什么波瀾,只是很平淡地點了點頭:“好。”***三天后,
陳氏生物醫藥研發中心。冰冷的不銹鋼和玻璃構成了這里的主色調,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精密儀器特有的微涼氣息。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步履匆匆,
各種指示燈在儀器面板上無聲閃爍,營造出一種高效而肅穆的氛圍。
李易穿著他那件洗得發白的舊夾克,
群穿著實驗室標準白大褂、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眼神或好奇或審視或隱含不屑的研究員中間,
顯得格格不入,像一件被錯放進精密儀器堆里的原始石器。陳明軒親自陪同,
這本身就讓在場的幾位資深研究員心頭震動,看向李易的目光更加復雜。助理小張跟在后面,
神情依舊有些緊繃。“李易同學,這是我們實驗室目前遇到的一個棘手項目,
”陳明軒走到一個被隔離玻璃圍起來的無菌操作臺前,
指著里面一臺正在高速運轉的精密儀器,“一種新型靶向抗癌藥的關鍵活性成分,
‘星輝素’的提純。”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現有的提純工藝,效率低下,
雜質殘留始終無法降到安全閾值以下,而且成本極其高昂。
”一位戴著金絲眼鏡、頭發花白的老研究員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挫敗和權威的矜持,
“我們嘗試了超過十七種方案,包括最新的納米過濾技術和超臨界萃取,
都無法在保證活性的同時,有效分離那種頑固的伴生雜質。這直接卡住了整個項目的脖子。
”他是實驗室的首席專家,姓孫。孫教授的目光掃過穿著寒酸的李易,帶著明顯的不信任。
其他研究員也低聲議論著,目光在李易和陳明軒之間來回逡巡,充滿了困惑和質疑。
讓一個學生來解決頂尖團隊都束手無策的難題?老板是不是瘋了?
陳明軒沒有理會下屬的疑慮,他看著李易,眼神帶著探究和一絲堵伯的意味:“李易同學,
有沒有什么…獨特的想法?”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李易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審視,有嘲弄,
有等著看好戲的幸災樂禍。李易走到隔離玻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