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裁員風暴玻璃幕墻外的夕陽把寫字樓染成病態的橘紅色,
陳默盯著工位上最后一個打包好的紙箱,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
裁員工資到賬的短信在半小時前就跳了出來,數字后面跟著三個零,可他數了五遍,
還是覺得少了個小數點。“陳經理,需要幫忙嗎?” 前臺小妹抱著咖啡杯路過,
聲音像浸了冰水。陳默這才發現整層樓只剩他一個人,空調冷氣在寂靜中發出細微的嗡鳴,
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狽。電梯下行時,金屬數字從 28 層一路閃爍到 B2,
陳默的心跳卻越來越快。后視鏡里的自己穿著熨燙平整的襯衫,領帶打得一絲不茍,
可嘴角的法令紋比早上深了許多,眼底的青黑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他摸出手機,
相冊里小宇上周運動會的照片還停留在屏幕上,兒子戴著金牌沖鏡頭比耶,
背景里別的家長身后都停著锃亮的新車。地下車庫的感應燈忽明忽暗,
陳默的捷達車孤零零地停在角落。引擎點火時傳來一陣刺耳的咳嗽聲,
排氣管噴出的黑煙在冷空氣中迅速消散。他想起上個月保養時,
修車師傅皺著眉頭說:“陳哥,這發動機該換了。” 當時他笑著拍胸脯:“再撐撐,
等年終獎下來。”小區路燈亮起時,陳默才磨磨蹭蹭走到家門口。
指紋鎖發出清脆的 “滴” 聲,玄關處林悅的高跟鞋歪歪扭扭倒在地上,
旁邊是小宇的足球鞋,沾著新鮮的泥印。“爸!” 小宇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電視里正播放著動畫片的主題曲,“媽媽說你今天要帶巧克力回來!”陳默僵在原地,
手心沁出的汗把紙箱外包裝洇出深色的痕跡。他記得今早出門時,
小宇踮著腳在玄關叮囑:“爸爸下班記得買那個會變形的巧克力,強強的爸爸天天帶。
”“公司臨時加班,忘了。” 陳默把紙箱藏進鞋柜最底層,
扯出的領帶松松垮垮掛在脖子上。林悅從廚房探出頭,圍裙上沾著番茄醬的痕跡,
“冰箱里有剩飯,微波爐熱一下。小宇數學作業還沒檢查。”陳默剛打開作業本,
小宇突然指著電視里的廣告:“爸,那個叔叔開的車和我們家的好像,但是他的車標會發光!
” 孩子的聲音清脆,卻像一把生銹的刀,慢慢剜著陳默的心。林悅端著切好的水果走進來,
臉色瞬間陰沉:“陳默,你又把小宇的錯題本畫花了?” 她搶過作業本,
紙頁被扯得嘩啦作響,“你一天天到底在干什么?”陳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想說今天面試被羞辱,
HR 指著他簡歷上的年齡說 “我們更傾向年輕有沖勁的”;想說地鐵上被擠掉的皮鞋跟,
他蹲在角落狼狽地用鞋帶綁住;想說中午啃的干面包,硬得差點劃破喉嚨。
但這些話在喉嚨里滾了一圈,最后只變成一句:“我失業了。”空氣突然凝固。
小宇的卡通手表發出 “滴滴” 的報時聲,
林悅手中的水果刀 “當啷” 掉在玻璃茶幾上,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你說什么?
” 林悅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陳默盯著她新買的珍珠耳釘,
那是上個月商場周年慶她非要買的,打完折也要兩千多。“公司裁員,我被優化了。
” 陳默的聲音越來越小,仿佛每個字都有千斤重。
小宇突然哇地哭出來:“那是不是以后沒有巧克力了?強強說他爸爸的公司從來不會開除人!
”林悅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尖銳的聲響:“陳默!你都四十歲了,被裁員?
你讓我們怎么辦?房貸怎么辦?小宇的補習班怎么辦?”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眼眶通紅,
“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就該聽我媽的,找個公務員!”陳默的頭嗡嗡作響,
太陽穴的血管跳得生疼。他想起結婚那天,林悅穿著白婚紗笑得燦爛,
說 “只要我們在一起,什么困難都能克服”;想起小宇出生時,他抱著皺巴巴的小嬰兒,
發誓要給孩子最好的生活;想起上個月家庭聚會上,表姐夫炫耀新換的別墅,
他拍著胸脯說 “明年我們也換”。“我會再找工作的。
” 陳默的聲音虛弱得連自己都聽不清。林悅冷笑一聲,
抓起手機開始翻通訊錄:“我明天就去找王姐,看看她們公司有沒有崗位。
你也別挑三揀四了,送外賣、跑滴滴都行!”深夜,陳默躺在沙發上,
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隔壁房間傳來林悅壓抑的啜泣聲,混著小宇夢中的囈語。
他摸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滿屏都是未讀消息 —— 大學同學群里在討論新換的豪車,
前同事朋友圈發著團建照片,連樓下早餐店老板都在曬新買的學區房。手指無意識地劃動,
陳默點開招聘軟件。搜索框里跳出 “年齡要求 35 歲以下” 的提示,
最新的職位刷新時間停在三天前。他想起今天面試時,年輕的 HR 看著他的眼神,
就像在看一件過時的商品。“爸?” 小宇的聲音突然從黑暗中傳來。陳默慌忙關掉手機,
看到兒子抱著恐龍玩偶站在客廳門口,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陳默喉嚨發緊,把孩子摟進懷里。小宇身上還帶著沐浴露的草莓香味,
他的眼淚突然不受控制地掉下來,滴在兒子柔軟的頭發上:“不會的,爸爸永遠都在。
”2 家庭裂痕窗外的風呼嘯著掠過樓群,陳默聽著小宇均勻的呼吸聲,
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直到天亮。客廳的掛鐘指向凌晨三點,他輕輕起身,從鞋柜底層摸出紙箱。
月光下,他看著曾經的工牌,上面 “項目經理” 的字樣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光。
第二天清晨,陳默在廚房煮面時,林悅頂著黑眼圈走進來。她沉默著把一份簡歷放在餐桌上,
紙張邊緣還帶著折痕:“我托人找的,倉庫管理員,工資不高,但管吃住。
”陳默盯著簡歷上自己的照片,那是三年前拍的,照片里的人眼神明亮,嘴角上揚。
他想起昨天面試時,HR 說的那句 “您這個年齡,確實競爭力不足”,
突然覺得胃里一陣翻涌。“我去試試。” 陳默的聲音沙啞。林悅轉身時,
他看到妻子后頸新添的白發,像根刺扎進眼底。早餐時,
小宇用勺子戳著碗里的荷包蛋:“爸爸今天還加班嗎?” 陳默剛要開口,
林悅搶先說:“爸爸以后要上夜班,你乖乖聽奶奶話。” 孩子的肩膀明顯垮了下去,
小聲嘟囔:“那巧克力……”陳默猛地站起來,椅子撞在墻上發出巨響。他抓起鑰匙沖出門,
身后傳來林悅的喊聲:“你去哪?面試十點開始!” 電梯下降時,
陳默才發現自己穿著拖鞋,身上還系著圍裙。便利店的冷氣撲面而來,
陳默在巧克力貨架前站了很久。最便宜的巧克力也要十八塊,他摸出錢包,
里面只剩幾張皺巴巴的零錢。手指懸在包裝上顫抖,最后拿了包五塊錢的水果硬糖。
回到家時,小宇正在寫作業,看到糖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去:“我不要這個,
強強的巧克力會變形。” 陳默的手僵在半空,水果糖包裝袋發出刺耳的沙沙聲。
林悅奪過糖扔進垃圾桶:“陳默,你能不能成熟點?現在是省錢的時候!” 她轉身時,
陳默看到她梳妝臺上的面霜,那是她上個月買的進口品牌,
一瓶抵得上他現在一個月的生活費。深夜,陳默蹲在小區花壇邊抽煙。煙頭明明滅滅,
照亮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隔壁單元樓的窗戶透出溫暖的燈光,隱約傳來孩子的笑聲。
他想起上周路過房產中介,看到學區房的價格又漲了,每平米的數字都像在嘲笑他的無能。
手機在褲兜里震動,是初中同學發來的消息:“老陳,聽說你失業了?來我公司吧,跑業務,
底薪兩千,提成看本事。” 陳默盯著屏幕上的字,喉嚨發苦。曾經他是同學里混得最好的,
現在卻要去跑業務,看客戶臉色。“謝謝,我再考慮考慮。” 陳默刪掉打好的字,
重新輸入。夜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在他腳邊打著旋。遠處傳來垃圾車收運的聲音,
陳默把煙頭按滅在花壇里,起身時膝蓋發出咔咔的響聲。回到家,林悅已經睡了,
臥室門反鎖著。陳默躺在沙發上,聽著墻上的掛鐘滴答作響。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
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影子,像極了他現在破碎的生活。第二天的倉庫管理員面試并不順利。
面試官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嚼著口香糖上下打量陳默:“您這學歷和經驗,
做倉庫管理員有點屈才吧?” 陳默勉強擠出笑容:“我能吃苦。
” 對方嗤笑一聲:“我們這夜班要搬貨,您這身子骨吃得消?”走出倉庫大門,
陽光刺得陳默睜不開眼。他摸出手機,通訊錄里密密麻麻的聯系人,卻不知道該打給誰。
曾經稱兄道弟的客戶,現在電話打過去不是占線就是不接;大學室友的朋友圈里,
不是出國旅游就是升職加薪。“陳哥?”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陳默轉身,
看到公司新來的實習生小張。對方穿著筆挺的西裝,手里拎著名牌公文包,
臉上的笑容卻帶著幾分尷尬:“您怎么在這?”“出來轉轉。” 陳默別過臉,
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磨破的袖口。小張欲言又止,最后只說了句 “保重” 就匆匆離開。
陳默望著年輕人遠去的背影,想起自己剛進公司時,也是這般意氣風發。日子一天天過去,
陳默的求職之路愈發艱難。投出去的簡歷石沉大海,偶爾接到的面試,
也都是些工資微薄、毫無前景的工作。林悅的臉色越來越差,每天下班回家都冷著臉,
連話都不愿多說。小宇不再問巧克力的事,卻總是躲在房間里,
用 iPad 看其他小朋友的豪華生日派對視頻。這天深夜,
陳默在招聘網站刷到一條同城配送員的招聘信息。薪資寫著 “月入過萬不是夢”,
他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光標,手指懸在 “投遞簡歷” 按鈕上許久。窗外突然下起大雨,
雨點砸在玻璃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仿佛也在嘲笑他的落魄。晨光透過積灰的百葉窗,
在陳默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紋路。他盯著手機里第十七個已讀不回的招聘信息,
廚房傳來母親摔鍋鏟的聲響:“七點半了還癱著!小宇的校服皺得像咸菜,
你當甩手掌柜當慣了?”陳默慌忙起身,睡衣下擺掃過茶幾上攤開的《職場轉型指南》。
洗衣機滾筒轉動聲里,母親的聲音穿透墻壁:“現在的年輕人,被裁了就知道躺平。
你王叔家兒子送外賣,三個月就買了電動車!”“媽,
我投了四十多份簡歷……”“投簡歷頂飯吃?” 母親抄起晾衣桿戳向陽臺,“看看這窗戶,
灰厚得能寫字!你當項目經理時也沒見這么邋遢。” 水漬順著陳默剛擦完的玻璃蜿蜒而下,
像一道無聲的嘲笑。傍晚六點,陳默系著褪色的圍裙翻炒青菜。廚房門突然被撞開,
林悅把沾著咖啡漬的包甩在流理臺上:“客戶臨時加單,我得通宵。小宇的奧數作業你輔導。
” 她瞥見鍋里的素炒白菜,眉峰瞬間蹙起:“冰箱里的凍蝦為什么不做?
小宇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那個…… 留著周末吃吧。” 陳默關小火,
塑料鏟子刮擦鍋底的聲音格外刺耳,“現在物價漲得厲害,咱們……”“陳默!
” 林悅抓起鑰匙,高跟鞋在瓷磚上敲出急促的鼓點,“你連孩子的營養都要克扣?
當初真該聽我媽的,找個公務員!” 防盜門重重摔上,震得吊柜里的碗碟叮當作響。
飯桌上,小宇用勺子戳著白米飯,突然把碗推到陳默面前:“同學都笑話我爸是無業游民!
明明上次家長會,你說很快就能升職!” 孩子通紅的眼眶里蓄滿淚水,
“強強爸爸昨天開新車接他,還帶我們去吃牛排!”陳默喉嚨發緊,
瞥見母親夾菜的手懸在半空。老人渾濁的眼珠轉了轉,
把菜重重扣在小宇碗里:“沒出息的爹養出嬌氣的娃!當年我吃樹皮……”“夠了!
” 陳默猛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尖銳的聲響。廚房飄來燒焦的糊味,他沖進廚房,
看著變黑的菜葉在鍋里滋滋作響。背后傳來母親的冷哼:“做個飯都能搞砸,還能干什么?
”深夜兩點,陳默在陽臺接完第 23 個面試拒接電話。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斜斜映在晾著的小宇校服上。臥室門縫透出微光,林悅壓低聲音在打電話:“王姐,
您公司前臺還招人嗎?我能接受夜班……”“媽,我要變形金剛!” 周六清晨,
小宇的哭鬧聲撕破寂靜。陳默握著拖把沖出來,看見兒子癱在滿地狼藉的玩具堆里,
林悅的限量版口紅被折斷在地毯上。“你怎么看孩子的?” 林悅舉著口紅逼近,
香水味混著怒氣撲面而來,“這支兩千八!小宇說你在家整天刷手機!
”“我在查創業資料……”“創業?” 母親從房間沖出來,手里攥著揉皺的水費單,
“家里連水費都快交不起了,還做春秋大夢!” 老人把單據拍在茶幾上,
茶水濺濕了陳默剛寫的計劃書,“當年你爸下崗,掃大街都沒嫌丟人!
”小宇突然抓起遙控器砸向電視:“我討厭這個家!” 液晶屏幕應聲出現蛛網裂痕。
林悅的尖叫、母親的咒罵、小宇的哭聲,像無數把鈍刀同時剜向陳默的心臟。
他跌坐在滿地碎片中,看著掌心被玻璃劃出的血痕,終于明白:失業撕碎的不僅是收入,
更是一個男人在家庭中的尊嚴。3 尊嚴崩塌凌晨兩點十七分,陳默蜷縮在沙發角落,
手機屏幕的冷光映照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家庭賬本上跳動的數字像一把把生銹的鋸齒,
反復割著他千瘡百孔的心 —— 房貸還剩 28 年,車貸 6 個月,
小宇下學期的補習費要 8000,母親的降壓藥也快見底了。而存款余額,
在今天交完物業費后,只剩下四位數。臥室門突然被推開,林悅穿著真絲睡裙走了出來,
手里攥著手機。陳默慌忙關掉賬本頁面,動作卻慢了半拍,屏幕上的數字還是被她瞥見。
“又在算這些?” 林悅冷笑一聲,將手機重重摔在茶幾上,
屏幕亮起購物軟件里標價 3999 的羊毛大衣,“算來算去有什么用?
你倒是想辦法掙錢啊!”陳默盯著那件大衣,喉嚨像被塞進一團浸了水的棉花:“悅悅,
咱們現在……”“現在怎么了?” 林悅打斷他,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節奏,
“我就不能買點衣服了?我每天在公司看人臉色,連這點享受都不能有?結婚十年,
我連個像樣的名牌包都沒有!”“可是媽昨天說降壓藥……”“又是你媽!
” 林悅突然爆發,眼眶泛紅,“整天就知道提你媽!她一來,這個家就沒消停過!
什么都要管,連我給小宇買雙鞋都要被說浪費!”陳默正要開口,
母親房間傳來壓抑的咳嗽聲。他下意識壓低聲音:“小點聲,媽還在睡。”“怕什么?
她不是整天偷聽我們說話嗎?” 林悅的聲音里充滿怨氣,“自從她來了,
這個家就像個牢籠!”第二天清晨,廚房的爭吵聲如同一把重錘,將陳默從混沌中砸醒。
他沖過去,只見母親舉著購物小票,手指因憤怒而不停顫抖:“288 塊!
就買這幾片面膜?你知道這夠買多少斤白菜嗎?”林悅將面膜摔在案板上,
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是我的工資買的,您管得著嗎?”“你的工資?
這個家的開銷哪樣不是我兒子在撐?現在他沒工作了,你還這么揮霍!
” 母親聲音帶著哭腔,“我每天去菜市場撿剩菜,省吃儉用,你倒好……”“夠了!
” 陳默大吼一聲,廚房里瞬間安靜下來。可這份安靜只持續了兩秒,
母親通紅的眼眶里蓄滿淚水,林悅倔強地別過臉,兩人對峙的姿態像兩頭發怒的獅子。
他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滿心都是無力感,卻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僵局。“你看看你兒子,
被你慣成什么樣了!” 母親轉向陳默,蒼老的聲音里滿是失望,
“失業了也不知道出去找活干,整天窩在家里!”“我找了!” 陳默的聲音里帶著絕望,
“投了上百份簡歷,去面試被人當笑話!送外賣、跑滴滴,我都試過了!
”“那你就繼續試啊!” 林悅抓起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音,“我要遲到了。
” 走到門口,她又回頭補了一句,語氣里滿是嘲諷,“今晚家長會,你去。
小宇說不想讓我去,怕同學笑話他媽媽穿得寒酸。”家長會那天,
陳默特意找出最體面的西裝,卻發現袖口已經磨得發亮,手肘處還隱約有塊洗不掉的污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