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抽完骨髓的手術(shù)臺上,肋骨下方像是插著一柄燒紅的匕首。
前世我因五次為林薇薇捐髓而死,斷氣那晚,顧言深在陪她慶祝生日。
醫(yī)生宣布林薇薇需要第二次移植時,顧言深冷著臉命令我:“再捐一次,條件隨你提。
” 我拔掉針管甩出離婚協(xié)議:“簽了它,我捐你媽的墳!” 搬出顧家后,
我用前世記憶瘋狂投資,資產(chǎn)滾雪球般膨脹。 拍賣會上,顧言深為林薇薇競拍天價藍鉆,
我舉出十倍價格當場捐給山區(qū)。 直到我吐血暈倒查出白血病——唯一匹配的骨髓捐獻者,
竟是顧言深。 他卻挖出林薇薇偽造病歷的真相,沖進病房時,我手中孕檢單飄落在地。
“抽干她的髓!”顧言深親手把尖叫的林薇薇按在我的病床前。 手術(shù)燈滅,
他舉著鉆戒跪在床邊,我指尖無力垂下。 此時床頭手機幽幽亮起:【骨髓捐贈者:林薇薇。
狀態(tài):死亡。】肋骨下方,疼得像是插著柄燒紅的匕首,每一次細微的呼吸起伏,
都牽扯著那柄無形利刃在骨縫里攪動,發(fā)出只有我自己能聽見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冰冷的鐵銹味淤塞在肺泡里,每一次吸入,都像吞咽著碎玻璃。消毒水的氣味濃得化不開,
如同液態(tài)的裹尸布,沉甸甸地封住了口鼻。我猛地睜開眼。頭頂是無影燈慘白的光暈,
像是北歐神話里死神的獨眼,冰冷地凝視著祭臺上的羔羊。
視線艱難地向下挪移——那床印著淡藍色小雛菊的薄被,像一層劣質(zhì)的裹尸布,
覆蓋著我殘破的軀殼。熟悉的病房。熟悉的、從骨頭最深處滲出來的,被命運嘲弄的劇痛。
剎那間,前世的畫面挾裹著零下百度的絕對冰寒和足以焚毀靈魂的業(yè)火,
狠狠地、不容分說地砸穿了意識的堤壩!
心電監(jiān)護儀那冗長、單調(diào)、刺穿耳膜的平直線嘶鳴……視線穿過半開的病房門縫,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林薇薇穿著粉得發(fā)膩的公主裙,戴著綴滿廉價水鉆的尖頂生日帽,
笑得眼睛彎成毫無雜質(zhì)的月牙。奶油在她臉頰上劃出一道甜膩的弧線。而她身邊,
那個我名義上的丈夫顧言深,素來如同西伯利亞凍土般冷硬的唇角,
竟罕見地向上勾起一個微妙的、縱容的弧度。他修長的手指,
指尖沾著一點和她臉頰上同款的、象征甜蜜的白色奶油。真甜啊,他們的生日會。 真巧啊,
我停止呼吸的那一秒。為了林薇薇,五年,整整五次!每一次,都是顧言深親自開車,
將我押送至這座名為“醫(yī)院”的刑場門口。
他的語調(diào)永遠平穩(wěn)得像在討論晚餐的菜單:“薇薇身體弱,需要最好的。只有你的最契合。
”契合?呵呵,契合到將我全身的骨髓抽干,契合到榨干我每一滴骨髓里的生命原漿,
去供養(yǎng)他那朵純白無瑕、嬌弱不能自理的月光花!心口那片被無形匕首捅穿的痛楚,
驟然炸裂開來,比肋骨下的傷口更甚千倍!喉嚨深處涌上黏膩的腥甜,
又被我死死地、強硬地壓了回去。不能吐,蘇晚。這一口心頭血,是你最后的彈藥,
得用在刀刃上,射穿那層虛偽的皮囊。病房門無聲滑開。
昂貴意大利皮鞋踩在光潔如鏡的瓷磚上,
發(fā)出清晰、穩(wěn)定、每一步都精準丈量著權(quán)力半徑的篤定聲響。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冰冷空間中,
瞬間混入了他身上那縷冷冽、昂貴、象征著絕對掌控權(quán)的雪松調(diào)古龍水氣息。顧言深。
他像一座移動的、由深灰色高定西裝包裹的冰山,矗立在我的病床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極具壓迫感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他微微低著頭,深潭般的眼眸俯視著我,
那張曾被無數(shù)財經(jīng)雜志譽為“上帝杰作”的俊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漣漪,
只有一片亙古凍原般的漠然。仿佛在評估一件損壞的器物,殘存的利用價值是否值得修復(fù)。
他身后的張主任,白大褂熨帖得一絲不茍,
圓滑世故的臉上堆砌著恰到好處的、公式化的沉重。“顧先生,顧太太,
”張主任的聲音帶著職業(yè)性的沉痛,“林小姐最新的評估報告出來了……情況,不太樂觀。
之前的移植效果未能達到預(yù)期,排異反應(yīng)仍在持續(xù)加重。
為了確保后續(xù)治療的成功率……專家組緊急會診后認為,必須盡快進行第二次骨髓采集移植,
刻不容緩。”每一個字,都像一枚淬了冰的鋼釘,狠狠地鑿進我早已布滿裂隙、凍僵的靈魂。
第二次?這么快?前世,第一次移植后,林薇薇安穩(wěn)了整整一年零三個月才“復(fù)發(fā)”。
這一世,連幾個月都等不及了?果然,顧言深的目光,終于從那片虛無中聚焦,
冰冷地烙在我的臉上。那眼神深不見底,里面沒有疑問,沒有商討,
只有一種俯瞰螻蟻命運的、不容置疑的最高裁決。“聽到了?”他的聲音低沉,
如同西伯利亞凍土層下萬年不化的堅冰相互摩擦,“薇薇需要第二次移植。”他微微停頓,
像是施舍般,給予我一絲微不足道的、帶著極致侮辱的“選擇權(quán)”,“再捐一次。條件,
隨你提。”條件隨我提?前世,當他第一次吐出這五個字時,我那顆被馴化得卑微愚蠢的心,
竟可恥地為此雀躍了一下,以為那冷漠的凍土層終于裂開一道縫隙,透進一絲屬于我的微光。
我要了什么?一個他陪我看場午夜場電影的、如同打發(fā)乞丐般的承諾?呵!
那份廉價卑微的乞憐,最終換來的,是我躺在太平間冰冷鐵床上、形容枯槁的尸體,
和他們慶祝生日的燈紅酒綠、歡聲笑語!劇痛從肋骨深處轟然炸開,瞬間席卷四肢百骸,
如同靈魂被地獄之火一寸寸焚燒!然而,比這焚燒更猛烈、更洶涌的,
是那足以焚毀整個世界的滔天恨意!這恨意如同被壓抑億萬年的火山巖漿,沖破理智的巖殼,
只剩下同歸于盡的瘋狂!“呃啊……”喉嚨里壓抑的、野獸瀕死般的嘶吼終于沖口而出。
我用盡殘存的所有力量,那只扎著針頭、遍布淤青的手,猛地抬起!“嗤啦——!
”細長的輸液軟管被狠狠撕裂!針頭帶著一串細小的血珠,從手背的血管里殘忍拔出,
在空中劃出一道凄艷的弧線,隨即濺落在慘白的被單上,
綻開幾朵刺目的、象征終結(jié)的血色梅花!“你干什么!”張主任驚得踉蹌后退,臉色煞白。
顧言深那兩道修剪得極為精致的眉毛,終于幾不可察地蹙緊了一瞬,
深潭般的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如同精密儀器被塵埃干擾的不耐煩。這一絲不耐,
如同投入死火山口的火星!我的另一只手,早已在薄被之下,
死死攥緊了那份準備了三天三夜、幾乎被冷汗和絕望浸透的離婚協(xié)議!此刻,
它是我唯一的武器,是我斬斷宿命的斷頭臺鍘刀!“啪——!”一聲脆響,
撕裂了病房里凝固的死寂!那份薄薄的文件,
承載著我前世今生所有卑微、屈辱和絕望的紙張,被我用盡生命最后爆發(fā)的力量,
狠狠摔在顧言深那張完美冰冷、此刻終于因錯愕而出現(xiàn)一絲裂痕的臉上!紙張散開,
如同祭奠的冥鈔,滑落在他挺括昂貴的西裝前襟。死寂。絕對的死寂。
空氣凝固成沉重的鉛塊,壓得人脊椎都要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張主任面無人色,
篩糠般抖著。顧言深的臉,在散落的紙張縫隙間,徹底陰沉下去,
如同暴風雨來臨前壓抑到極致的鉛灰色天空。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出我蒼白如鬼、卻燃燒著地獄業(yè)火的身影,
里面翻涌著被徹底冒犯的、足以冰封地獄的怒意,
以及一絲難以置信的、獵物竟敢反抗的兇戾。我咧開嘴,嘗到了口腔里濃重的鐵銹味,
喉嚨里翻滾著血腥的氣息,聲音卻像從極寒深淵里撈出的冰棱,淬著劇毒,
清晰地、一字一頓地砸向他,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肋骨碎裂般的劇痛,
卻又充滿了毀滅與解脫的極致快意:“簽了它。
”我死死盯著他驟然收縮、如同針尖般的瞳孔,看著他眼中那個瀕死卻猙獰的我的倒影。
“簽了它……”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那句凝聚了所有恨意與嘲弄的詛咒,
狠狠擲向他的心臟:“我捐你媽的墳!”“云頂天宮”頂層公寓的會客室里,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如同巨獸的眼睛,冷漠地俯瞰著腳下匍匐如螻蟻、流淌著金色燈河的城市。
空氣里彌漫著新貴階層的金錢氣息,冰冷而空曠。我將那張邊緣切割銳利的巨額支票,
用兩根蒼白纖瘦得近乎透明的手指,輕飄飄地推過光可鑒人的黑檀木桌面,
推向?qū)γ嫖餮b革履的銷售總監(jiān)。他的臉上,敬畏與諂媚如同油彩般精心涂抹,
深淵般的困惑——困惑于一個昨日還被顧家掃地出門、身無分文淪為全城笑柄的前任顧太太,
今日怎能如此輕描淡寫地簽下這棟市值數(shù)億、象征著權(quán)力巔峰的空中堡壘?“全款,
今日交割。”我的聲音平淡無波,像在談?wù)摯巴獾奶鞖狻?/p>
棄的財經(jīng)報紙碎片、那些他深夜通話里無意泄露卻最終讓林氏集團賺得盆滿缽滿的項目代號,
此刻如同被無形的線串起,在意識的深淵里瘋狂重組、排列、綻放出致命的金色光芒。
股、隱秘的區(qū)塊鏈代碼、幾只在未來兩年內(nèi)將暴漲百倍的科技獨角獸……我化身貪婪的饕餮,
用這來自地獄的預(yù)知,瘋狂啃噬著未來的財富豐碑。
冷眼旁觀著銀行賬戶后臺那串不斷跳動的天文數(shù)字,每一個冰冷的零,
都是我復(fù)仇軍火庫里沉默的子彈。手機在掌心震動,
屏幕上跳動著那個我曾無數(shù)次在深夜苦苦等待的名字——顧言深。接通,
他低沉冰冷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帶著一種篤定的、高高在上的輕蔑:“欲擒故縱?
”背景里,隱約傳來林薇薇刻意壓抑、卻又足夠清晰的、惹人憐惜的輕咳。“蘇晚,
適可而止。你在哪里?司機在樓下等了整整四十五分鐘。
”我站在“云頂天宮”頂層無邊泳池的冰冷邊緣,夜風卷起酒紅色真絲睡袍寬大的下擺,
獵獵作響,腳下是萬丈深淵般的城市燈火。“顧總,”我輕笑,聲音破碎在風里,
帶著冰刃劃過玻璃的尖銳質(zhì)感,“你的司機可以回去復(fù)命了。”我頓了頓,
清晰地捕捉到電話那頭驟然加重的、危險的呼吸聲。“順便告知你一聲,
在你下令全城地產(chǎn)中介‘特殊關(guān)照’我的時候,‘云頂天宮’的產(chǎn)權(quán)變更手續(xù),剛剛完成。
”死寂。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電話那端,仿佛連空氣都被凍結(jié)了數(shù)秒。緊接著,
傳來他切齒的、如同受傷野獸低咆般壓抑著滔天怒火的聲音:“……云頂天宮?蘇晚,
你到底從哪里弄來的錢?!”回答他的,是通話被干脆利落切斷的忙音。
象著他此刻那張慣常冷漠的臉上可能出現(xiàn)的震驚、憤怒、以及掌控權(quán)被徹底打敗的暴戾扭曲,
一股冰冷的、帶著毀滅快感的電流瞬間躥過我的四肢百骸。全城封殺?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