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手術(shù)室的無影燈突然劇烈搖晃。我正在給病人縫合傷口，
手中的針線因為震動偏離了軌跡。"地震！"有人大喊。整個醫(yī)院都在顫抖，
仿佛巨獸在地底咆哮。我死死抓住手術(shù)臺，看著麻醉中的病人，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丟下他。"林晚晴！快走！"主治醫(yī)生張叔叔沖我喊道。
"病人還沒縫完！""來不及了！"天花板開始掉落石灰，我咬咬牙，
用最快的速度打了個結(jié)。地面傾斜得厲害，我?guī)缀跏菨L著出了手術(shù)室。剛跑到樓梯口，
整棟樓就開始坍塌。我被巨大的轟鳴聲震得耳鳴，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醒來時，
我躺在醫(yī)院的臨時帳篷里。護士長劉姐正在給我檢查傷口。"晚晴，你醒了！
"劉姐眼睛紅紅的，"你昏迷了三個小時，嚇死我們了。"我掙扎著坐起來，
頭痛欲裂："醫(yī)院怎么樣了？""東區(qū)塌了一半，西區(qū)還能用。"劉姐的聲音有些哽咽，
"死了十幾個人，包括那個剛做完手術(shù)的病人。"我愣住了。那個病人，如果我再快一點，
是不是就能救活他？"別想了，"劉姐拍拍我的肩膀，"現(xiàn)在不是自責的時候。
外面還有很多人等著我們救。"我點點頭，強迫自己站起來。帳篷外面，到處都是傷患。
有的人腿被砸斷，有的人頭破血流，還有的人抱著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我拿起醫(yī)療包，
開始工作。包扎、消毒、止血，我的手在發(fā)抖，但動作很熟練。
這是我當護士三年來見過的最慘烈的場面。"護士，這里有個人還活著！
"遠處傳來救援隊員的聲音。我趕緊跑過去。廢墟深處，一個男人被壓在水泥板下面。
他閉著眼睛，臉上全是血，但胸口還在微弱地起伏。"小心點，別傷到他的脊椎。
"我指導(dǎo)救援隊員。男人很快被抬出來。我給他做了簡單檢查——多處骨折，腦震蕩，
但沒有生命危險。在清理他臉上的血污時，我愣住了。這張臉，我太熟悉了。江承遠。
我曾經(jīng)的未婚夫。三年前，他的母親覺得我家庭條件不好，配不上他們家。江承遠沒有反駁，
只是冷冷地說："分手吧，我們不合適。"我當時哭得撕心裂肺，求他不要走。
但他頭也不回，就像我們從未相愛過一樣。現(xiàn)在，他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我面前。"護士，
他的情況怎么樣？"救援隊長問我。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復(fù)雜情緒："需要立即手術(shù)，
腦部有淤血。""但是我們現(xiàn)在沒有條件做開顱手術(shù)。""那就先保守治療，
等救援直升機來。"我給江承遠打了止痛針，又做了簡單的包扎。他的臉很蒼白，
但依然那么英俊。三年了，他還是那么好看。只是現(xiàn)在，他不再是我的了。
第二章江承遠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我正在給他換藥，他突然睜開眼睛，
目光有些迷茫。"你是誰？"他問。我的手頓了一下："我是護士，你現(xiàn)在在醫(yī)院。
""醫(yī)院？"他努力想要坐起來，但因為疼痛又倒了下去，"我怎么了？""地震，
你被困在廢墟里。"我的聲音很平靜，"你還記得什么嗎？"江承遠皺著眉頭，
似乎在努力回憶："我記得地震，然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我是誰？我叫什么名字？
"失憶了。我心里涌起一陣復(fù)雜的情緒。是該慶幸還是該難過？"你的錢包在地震中丟了，
我們正在聯(lián)系你的家人。"我說道，"你先好好休息。""等等，"江承遠抓住我的手，
"你的眼睛很好看，我覺得我們好像在哪里見過。"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可能是錯覺，
我要去照顧其他病人了。"我掙脫他的手，匆匆離開。劉姐看到我的表情，問道："怎么了？
認識那個病人？""不認識。"我說道。"真的不認識？"劉姐挑了挑眉毛，
"我看你的表情不對。"我嘆了口氣："是我前男友。""什么？"劉姐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那個三年前甩了你的渣男？""噓！"我趕緊讓她小聲點，"他失憶了，什么都不記得。
""失憶？"劉姐眼珠一轉(zhuǎn)，"那你不是可以報仇了？""我不是那種人。
""我知道你不是，但是這個機會太難得了。"劉姐拍拍我的肩膀，
"當年他那么絕情地甩了你，現(xiàn)在老天爺給你機會，你不抓住？"我搖搖頭，
繼續(xù)去照顧其他病人。但是整個上午，我都心不在焉。中午休息的時候，
我又忍不住去看江承遠。他正在喝粥，動作很笨拙，因為右手打著石膏。"需要幫忙嗎？
"我走過去。"謝謝。"他看著我，眼中有種說不出的溫柔，"你真的很面熟，
我們一定在哪里見過。"我接過碗，一勺一勺地喂他："你想起什么了嗎？""很模糊，
"他皺著眉頭，"我記得一個女孩，她哭得很傷心，但我看不清她的臉。"我的手抖了一下，
粥灑在了他的衣服上。"對不起！"我趕緊拿紙巾擦拭。"沒關(guān)系，"江承遠抓住我的手，
"你的手很溫暖，就像那個女孩一樣。"我迅速抽回手："我去給你換件衣服。
"逃跑似的離開病房，我靠在走廊的墻上，心跳得很快。他在慢慢恢復(fù)記憶，
如果他想起了一切，會怎么看我？會覺得我是個陰險的女人，趁他失憶的時候接近他？
還是會像三年前一樣，冷漠地離開？"晚晴，"張叔叔走過來，
"剛才有個人打電話找那個病人，說是他的母親。明天會來接他。
"我點點頭："他的傷恢復(fù)得怎么樣？""身體上的傷問題不大，但是腦震蕩需要慢慢恢復(fù)。
記憶可能會慢慢回來，也可能永遠都回不來。"永遠都回不來。我心里涌起一種奇怪的期待。
如果他永遠都不記得我們的過去，是不是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第三章晚上值夜班的時候，
我路過江承遠的病房，發(fā)現(xiàn)他還沒睡。"睡不著嗎？"我輕聲問道。"有點害怕，
"他看著我，"我什么都不記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家人朋友。
"我走進病房，在他床邊坐下："會好起來的。""你說我是個什么樣的人？"江承遠問道，
"善良還是邪惡？"我看著他，想起三年前那個冷漠的他，又看看現(xiàn)在這個脆弱的他。
"你應(yīng)該是個好人。"我說道。"為什么這么說？""因為你有一雙善良的眼睛。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時說過的話。那時候我們在大學(xué)的圖書館里，他在看建筑學(xué)的書，
我在看護理學(xué)的書。我不小心把咖啡灑在了他的書上，緊張地道歉。他只是笑笑說沒關(guān)系，
然后我脫口而出："你有一雙善良的眼睛。"現(xiàn)在，他依然有那雙眼睛，但是卻不記得我了。
"善良的眼睛，"江承遠重復(fù)著我的話，"我希望我真的是個好人。""你是的。
"我堅定地說道。哪怕你傷害過我，但是我知道，你本質(zhì)上是個好人。"你能陪我一會兒嗎？
"江承遠問道，"我有點害怕一個人。"我點點頭，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床邊。
"你給我講講外面的世界吧，"他說道，"我想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是春城，
一個很美的小城市。有山有水，春天的時候櫻花開得很美。""聽起來很不錯。""嗯，
等你好了，我?guī)闳タ礄鸦ā?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等他恢復(fù)記憶，
還會愿意和我一起看櫻花嗎？"真的嗎？"江承遠的眼睛亮了起來，"那我們算是朋友了？
""算是吧。"我說道。朋友。三年前，我們從朋友變成戀人，又從戀人變成陌生人。現(xiàn)在，
我們又回到了朋友。也許這樣也不錯。我給他講春城的故事，講這里的人和事，
他聽得很認真，偶爾插幾句話。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不知不覺中，
他睡著了。我看著他的睡顏，心里涌起一陣酸澀。如果時光能倒流，
我希望回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你還會愛上我嗎？第四章第二天上午，
江承遠的母親來了。還是那個高傲的女人，穿著昂貴的衣服，化著精致的妝容。
她看到我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后是厭惡。"林晚晴？你怎么在這里？
""我在這里工作。"我平靜地說道。"呵，還真是巧。"江母冷笑道，
"我兒子在這里住院，你剛好是他的護士？""王女士，您兒子的情況我已經(jīng)和您說過了。
他現(xiàn)在失憶了，需要慢慢恢復(fù)。""失憶？"江母的臉色變了，"嚴重嗎？
""暫時不清楚能恢復(fù)多少，需要時間觀察。"江母推開我，沖進了病房。"承遠！
媽媽來了！"江承遠看著她，眼中一片茫然："您是？""我是你媽媽！
"江母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你不記得我了？""對不起，我什么都不記得。
"江承遠愧疚地說道，"但是您說您是我媽媽，那我相信您。"江母抱著他哭了起來。
我站在門口，看著這母子重逢的場面，心里有些復(fù)雜。"媽，這位護士對我很好，
"江承遠指著我說道，"她一直在照顧我。"江母看了我一眼，
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謝你照顧我兒子。""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承遠，
媽媽來接你回家。"江母說道。"可是醫(yī)生說我還需要觀察幾天。""我們可以請私人醫(yī)生。
"江母堅持道，"在家里休養(yǎng)比在醫(yī)院好。"我知道她的意思，
她不想讓江承遠和我有任何接觸。"王女士，病人現(xiàn)在的情況還不穩(wěn)定，不建議轉(zhuǎn)院。
"我說道。"我覺得我兒子的情況我比你更了解。"江母冷冷地說道。"媽，
"江承遠拉住她的手，"我想在這里多待幾天。這位護士說要帶我去看櫻花。
"江母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看櫻花？""嗯，她說春城的櫻花很美。"江母看了我一眼，
眼中滿是警告："承遠，你現(xiàn)在身體還沒好，不適合出去。""等我好了再去也不遲。
""不行！"江母的聲音提高了，"你現(xiàn)在失憶了，不能相信任何人。""媽，
您這是什么意思？"江承遠皺起眉頭。"我是說，
有些人可能會利用你的失憶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我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臉色變得蒼白。
"王女士，您這話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江母冷笑道，"承遠，我們走。""不，
我不走。"江承遠堅持道，"我覺得這位護士是個好人，她不會害我。
"江母氣得臉都紅了："承遠！你聽媽媽的話！""媽，我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
我有權(quán)利決定自己的事情。"這是三年來，我第一次看到江承遠違背他母親的意愿。當年，
也是因為他太聽他母親的話，所以才會和我分手。現(xiàn)在，他失憶了，反而有了自己的主見。
"好，你不走是吧？"江母氣急敗壞，"那我就把話說明白了。這個女人是你的前女友，
三年前被我趕走的。現(xiàn)在她肯定是想趁你失憶的時候重新接近你！"江承遠愣住了，
看著我："你是我的前女友？"我點了點頭："是的。""為什么不早說？
""因為你不記得了，我覺得沒必要說。""沒必要？"江母冷笑道，"她就是想騙你！
承遠，你們當年分手是因為她配不上你！她家里窮得叮當響，還想攀附我們家！""夠了！
"我忍無可忍，"王女士，事情不是您說的那樣！""不是這樣？那你說是什么樣？
"我看著江承遠，他的眼中滿是困惑和痛苦。"算了，"我深吸一口氣，"既然您要接他走，
那就走吧。我去辦出院手續(xù)。"我轉(zhuǎn)身要走，江承遠叫住了我："等等。"我回頭看他。
"我想知道我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說道。第五章江母想要阻止，
但江承遠態(tài)度很堅決。"媽，我有權(quán)利知道自己的過去。"最終，
江母不得不同意讓我們單獨談話。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江承遠。"我們是怎么認識的？
"他問道。"在大學(xué)圖書館，我把咖啡灑在了你的書上。"我說道，"你說沒關(guān)系，
然后我們就開始聊天。""然后呢？""然后我們成了朋友，經(jīng)常一起去圖書館。
你會給我講建筑學(xué)的知識，我會給你講醫(yī)學(xué)的知識。"江承遠認真地聽著，偶爾點點頭。
"什么時候變成戀人的？""大三的時候，你給我寫了一封情書。"我笑了笑，
"很長很長的情書，寫滿了十幾頁紙。""我寫了什么？""你說你愛我，
希望我能做你的女朋友。你說你想給我建一座最美的房子，我們一起住在里面。
"江承遠的眼中閃過一絲波動："聽起來很浪漫。""是的，
那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浪漫的情書。""那我們?yōu)槭裁捶质郑?/p>
"我沉默了一會兒："因為你媽媽不同意。""就這樣？""不只是這樣，"我深吸一口氣，
"她說我配不上你，說我們門不當戶不對。她威脅說如果你不和我分手，就斷絕母子關(guān)系。
""然后我就和你分手了？""是的，"我的聲音有些哽咽，"你把我叫到咖啡廳，
冷冷地說我們不合適，說分手。""我沒有為你爭取過？"我搖搖頭："沒有。
你說你想清楚了，我們確實不合適。"江承遠沉默了很久，然后說："對不起。
""為什么道歉？你不記得了。""雖然我不記得，但是我覺得我傷害了你。"他看著我，
"我能感覺到，你很愛我。"我的眼淚掉了下來："是的，我很愛你。""現(xiàn)在還愛嗎？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愛嗎？還是愛的。但是這種愛已經(jīng)變了，
不再是當年那種純真的愛，而是帶著傷痛和不甘的愛。"我想重新開始，"江承遠說道，
"如果我們以前相愛過，為什么不能重新開始？""因為你會恢復(fù)記憶，"我說道，
"到時候你會想起一切，包括為什么要和我分手。""如果我永遠不恢復(fù)記憶呢？
""那也不行，"我搖搖頭，"我不想讓你的家人覺得我在利用你的失憶。
""我不在乎他們怎么想。""但是我在乎。"江承遠沉默了。過了一會兒，
他說："那我們就做朋友吧。""好。""但是我還是想帶你去看櫻花。
"我笑了："櫻花要到春天才開，現(xiàn)在是夏天。""那我們等到春天。""好。"我答應(yīng)了，
雖然我知道，到了春天，一切都會不一樣。第六章江承遠還是被他媽媽接走了。臨走前，
他偷偷給了我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他的電話號碼。"我想和你保持聯(lián)系。"他說。
我把紙條收好，看著他被輪椅推出醫(yī)院。劉姐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