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林正宏，你欠顧家的血債……還沒還清呢！”
無聲的口型，如同淬了冰的詛咒，狠狠鑿進(jìn)林正宏混亂驚懼的腦海！那雙貓眼，不再是剛才的渙散脆弱，而是燃燒著一種近乎妖異的、淬煉過地獄之火的冰冷光芒！銳利、粘稠、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恨意，死死釘在他伸向毒囊的手上！
林正宏渾身劇震！伸向口袋的手指如同被無形的毒針狠狠刺中，猛地僵在半空！一股寒氣瞬間從尾椎骨竄上頭頂，凍結(jié)了他所有的血液！她怎么知道？！她怎么知道他想死？！她怎么知道他欠顧家的血債？！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間扼住了他的心臟，比死亡的陰影更讓他窒息！眼前這個女人，渾身浴血，脖頸上還殘留著索命的掐痕，躺在那里如同破碎的人偶，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卻像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充滿了洞穿一切的冰冷和刻骨的仇恨！
“你……你……”林正宏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卻吐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jié)。他想縮回手，想把自己埋進(jìn)被子里，但身體如同灌了鉛，動彈不得！只能驚恐地、絕望地瞪著蘇晚星，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
蘇晚星沒有動。她依舊蜷縮在病床上，每一次細(xì)微的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失血和神經(jīng)沖擊帶來的眩暈感如同附骨之蛆。但她強(qiáng)行用意志力壓下了所有生理的崩潰！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那雙眼睛上！凝聚在無聲的審判和威懾上！
她不能暈！不能倒！林正宏就在眼前！這個參與構(gòu)陷顧家、導(dǎo)致父母慘死的幫兇之一！這個被傅振雄榨干價值、即將被拋棄的棄子！這是她距離血仇真相最近的一次！是她唯一的機(jī)會！荊棘刺指引的碎片在花園，她無法觸及，但林正宏的嘴，就在這里！
“嗬……嗬……”林正宏終于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角滑落，浸濕了病號服的領(lǐng)口。他看到了蘇晚星眼中毫不掩飾的、如同實(shí)質(zhì)的殺意！那殺意冰冷粘稠，比傅振雄的毒藥更讓他膽寒！他想起了十年前顧家那場沖天大火，想起了顧氏夫婦臨死前絕望的眼神……報(bào)應(yīng)！這就是報(bào)應(yīng)！
“不是我……不是我主使的……”林正宏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極致的恐懼，幾乎是本能地開始推卸，“是傅振雄！都是傅振雄逼我的！他……他捏著我的把柄！他說只要我配合……就能拿到海外訂單……就能翻身……我不知道那是陷阱！我不知道會害死顧家那么多人啊！”他語無倫次，涕淚橫流，整個人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瀕臨崩潰。
“逼你？”蘇晚星的嘴唇再次無聲翕動，眼神冰冷如刀，帶著極致的嘲諷，“LZH-0817-BT……那筆‘特殊渠道融資’的回扣，吃得可還香？”
轟——！
林正宏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渾身猛地一抽，瞳孔瞬間放大到極致！LZH-0817-BT！這是他藏在瑞士銀行最深處賬戶的代號！是他當(dāng)年配合傅振雄偽造顧家債務(wù)、轉(zhuǎn)移資產(chǎn)時，分到的第一筆、也是最隱秘的一筆黑錢！除了傅振雄和他，絕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她怎么會知道？！她到底是誰？！
巨大的恐懼如同海嘯般徹底淹沒了他！眼前這個女人的形象，瞬間和十年前顧家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重疊、扭曲！變成了從地獄歸來的索命冤魂！
“鬼……你是鬼！顧星燃！你是顧星燃！”林正宏的精神徹底崩潰了！他發(fā)出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身體瘋狂地向后縮，仿佛要鉆進(jìn)墻壁里！他指著蘇晚星，手指抖得如同秋風(fēng)中的落葉，“別過來！別過來！我不是故意的！是傅振雄！都是傅振雄！他才是主謀！是他設(shè)計(jì)了那個假訂單！是他買通了匯通銀行的人！是他放的火！是他要滅口！我只是……我只是拿錢辦事！饒了我！饒了我！”
如同倒豆子般，在極致的恐懼驅(qū)使下，林正宏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他語速極快，聲音尖利，充滿了精神錯亂的癲狂：
“幽靈訂單……是傅振雄找人偽造的皇室文件！那個掮客和特使……是他從東歐找來的騙子！用了三個月布局！顧家抵押老宅和品牌的貸款……是他指使匯通的人加快審批、提高利息、然后在顧家出事的第一時間凍結(jié)資產(chǎn)！趕盡殺絕！還有……還有那場大火！”林正宏的眼神充滿了驚懼，“不是意外！不是！是傅振雄！他怕顧夫人手里有證據(jù)！他派了秦耀陽手下最狠的‘清道夫’！我……我聽到了風(fēng)聲！但我沒敢說！我不敢啊！”
他涕淚橫流，身體篩糠般抖動著：“饒了我……我知道錯了……股權(quán)質(zhì)押的錢都被傅振雄拿走了！他一分錢都沒給我！他還給我下了毒！他要?dú)⑽覝缈冢☆櫺〗恪櫺〗隳惴胚^我！我……我可以幫你！我可以當(dāng)證人！指證傅振雄！只要……只要你救我！給我解藥！求你了！”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絕望而卑微地看向蘇晚星。
信息如同冰冷的洪流，沖擊著蘇晚星早已傷痕累累的神經(jīng)。雖然大部分內(nèi)容母親的信息里已有提及，但親耳從仇人口中聽到傅振雄的名字，聽到“買通銀行”、“放火滅口”、“秦耀陽的清道夫”這些冰冷的字眼，依舊讓她胸中的恨意如同巖漿般沸騰！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荊棘刺冰冷的棱角帶來清晰的痛楚，卻壓不住那滔天的殺意！
證人？解藥？蘇晚星心中冷笑。林正宏這種墻頭草，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出賣，也隨時可能反咬一口！他的證詞在傅凜淵那里或許有用，但在她這里，一文不值！她想要的，是更直接、更無法辯駁的東西！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緩緩掃過林正宏因恐懼而扭曲的臉，最終落在他那只依舊下意識護(hù)著胸口口袋的手上。剛才他伸進(jìn)去想拿毒囊的動作……那個口袋……
“證據(jù)。”蘇晚星的嘴唇無聲開合，眼神銳利如刀，“傅振雄給你的指令。你轉(zhuǎn)移資產(chǎn)的記錄。所有……能釘死他的東西。交出來。”
林正宏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神劇烈閃爍，充滿了掙扎。那是他最后的保命符！也是催命符！交出去，傅振雄會立刻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不交……眼前這個從地獄爬回來的顧星燃，會讓他生不如死！
“我……我……”林正宏嘴唇哆嗦著，巨大的恐懼讓他幾乎無法思考。
就在這時！
“砰！”
病房的門被猛地從外面推開！力道之大，撞在墻上發(fā)出沉悶的巨響！
一股強(qiáng)大、冰冷、帶著濃重血腥味和硝煙氣息的壓迫感，如同實(shí)質(zhì)的寒流，瞬間席卷了整個病房！
傅凜淵！
他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黑色大衣的下擺還沾染著灰塵和不明污跡。顴骨下的止血貼邊緣，暗紅的血跡更加刺目。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此刻如同暴風(fēng)雪的中心，翻涌著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冰冷殺機(jī)和一種……被強(qiáng)行壓抑的、對未知的忌憚！他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瞬間掃過病房內(nèi)的一切！
林正宏如同驚弓之鳥，在傅凜淵出現(xiàn)的瞬間，身體猛地一抖，眼中爆發(fā)出更加濃烈的恐懼，仿佛看到了比蘇晚星更可怕的惡魔！他下意識地想縮回伸向口袋的手，動作慌亂而僵硬。
蘇晚星在傅凜淵踏入病房的剎那，強(qiáng)行壓下了眼中所有的情緒！渙散、脆弱、痛苦瞬間重新覆蓋了她的眼眸。她像被巨大的動靜驚嚇到，身體猛地瑟縮了一下，發(fā)出一聲細(xì)若蚊蚋的痛苦呻吟，艱難地將臉轉(zhuǎn)向墻壁，仿佛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強(qiáng)光和壓迫。那只緊握著荊棘刺的右手，被她極其自然地蜷縮到腹部，用身體和被子半掩著。
傅凜淵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徑直走向病房中央。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林正宏那張?bào)@恐扭曲、涕淚橫流的臉上，隨即又掃向旁邊病床上蜷縮著、似乎虛弱不堪的蘇晚星。空氣中彌漫的恐懼、癲狂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對峙感，逃不過他敏銳的直覺。
“林董，”傅凜淵的聲音低沉平緩，卻帶著一種令人骨髓生寒的冰冷，“看來醫(yī)院的‘靜養(yǎng)’，讓你精神不錯？都有力氣……講故事了？”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鉤子，牢牢鎖定了林正宏那只護(hù)在胸口的手。
林正宏渾身一顫，如同被毒蛇盯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傅……傅總……我……我沒……”他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懼讓他幾乎失禁。
“沒？”傅凜淵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他沒有再追問林正宏，而是緩緩轉(zhuǎn)向蘇晚星。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他一步步走近她的病床。每一步，都像踩在蘇晚星緊繃到極致的心弦上！她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濃烈的硝煙味和血腥氣，感受到那如同實(shí)質(zhì)般的、帶著審視和探究的冰冷視線！剛才在廢棄工廠那狂暴的神經(jīng)沖擊和荊棘刺的反噬，讓她對傅凜淵的靠近產(chǎn)生了一種近乎本能的恐懼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連接感！
傅凜淵在病床邊停下。微微俯身，冰冷的視線如同手術(shù)刀，一寸寸刮過蘇晚星慘白的側(cè)臉、緊閉的眼瞼、微微顫抖的睫毛，最終……停留在她那只蜷縮在腹部、藏在被子下的右手上。
“剛才樓下很熱鬧。”傅凜淵的聲音低沉沙啞，就在蘇晚星的耳邊響起，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秦耀陽的‘清道夫’，為了請你去做客，差點(diǎn)拆了醫(yī)院的大門。”
蘇晚星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了一下，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帶著恐懼的嗚咽。她依舊閉著眼，臉朝著墻壁，仿佛被這可怕的消息嚇壞了。
傅凜淵的目光銳利如鷹，沒有錯過她任何一絲細(xì)微的反應(yīng)。他的視線，如同黏著一般，死死鎖定在她那只藏匿的右手上。
“看來，傅振雄真的很怕你開口。”傅凜淵的聲音更低了，帶著一種近乎耳語的親密和危險(xiǎn)，“怕你……說出不該說的東西。”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伸出手。那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硝煙氣息的手，目標(biāo)明確，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掌控力，伸向蘇晚星藏在被子下的右手！
“比如……”他的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冰冷地敲打著蘇晚星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你手里……緊握著的那枚……能讓人看到‘東西’的……小刺？”
轟——！！！
蘇晚星的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澆頭！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荊棘刺的秘密！他看到了工廠里的異象！他什么都知道了！
冰冷的指尖帶著毀滅性的力量，即將觸碰到被子的邊緣！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砰！砰！砰！”
三聲極其突兀、極其沉悶的槍響，毫無征兆地穿透了病房厚重的門板！精準(zhǔn)地打在了門鎖和鉸鏈的位置！
金屬扭曲崩裂的刺耳聲響瞬間炸開！
病房的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猛地踹開！
一個穿著皺巴巴護(hù)工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門口！他手中握著一把加裝了消音器的黑色手槍，槍口還冒著縷縷青煙！那雙暴露在外的眼睛，冰冷、兇殘、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如同捕食的野獸，瞬間鎖定了病床上的蘇晚星和林正宏！
秦耀陽的“清道夫”！真正的殺招，不是樓下的爆炸，而是這偽裝潛入的致命一擊！
“目標(biāo)清除！”嘶啞冷酷的命令聲響起！
槍口火光閃現(xiàn)！致命的子彈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射蘇晚星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