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新裝的智能咖啡機出了名難喝,只有我和隔壁工位的卷王同事喝得下去。
>那天卷王加班到深夜,突然中毒身亡,咖啡杯上卻只有我的指紋。
>警察鎖定我為嫌疑人時,我無意中瞥見茶水間監控死角閃過熟悉身影。>第二天,
卷王電腦屏幕赫然亮著:“代碼已備份,交給可靠的人?!保疚颐偷叵肫?,
卷王死前最后一條消息是:“小心,他們知道你能嘗出問題。
”---公司新裝的智能咖啡機,
是行政總監王總在季度總結會上拍著胸脯引進的“提升員工幸福感黑科技”。
它矗立在茶水間,銀灰色流線型機身,觸控屏亮得能當鏡子,磨豆聲輕柔得像情人的低語,
蒸汽噴發時帶著未來感的“嗤嗤”聲,
還貼心配備了人臉識別和健康數據同步功能——號稱能根據你的血壓、心率、昨夜睡眠質量,
精準調配出最適合你當下狀態的“靈魂咖啡”。理論上,它應該是個天使。實際上,
它煮出來的玩意兒,味道詭異得像個魔鬼在坩堝里熬制毒藥。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復合怪味:廉價速溶咖啡粉的澀,烘過頭的焦糊苦,
還混雜著一絲若有似無、仿佛清潔劑沒沖干凈的化學酸氣,
回味里甚至帶著點可疑的金屬腥甜。每一次蒸汽噴涌,空氣中彌漫的都不是咖啡香,
而是一種令人隱隱胃部抽搐的、不祥的氣息。全公司上下,除了我和隔壁工位的卷王陳默,
沒人能面不改色地灌下第二口。“嘖,又刷鍋水。
” 財務部的張姐每次經過那臺閃亮的機器,都像避瘟神一樣加快腳步,
精致的眉毛擰成一團,“小王,真佩服你們倆,鋼鐵腸胃???”我,王小明,
一個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被需求壓彎了脊梁的普通程序員,
正端著我那印著“碼到成功”字樣的馬克杯,
對著出水口虔誠地接著今天的第三杯“刷鍋水”。聞言,
我扯出一個比咖啡還苦澀的笑容:“張姐,您不懂,這玩意兒,提神醒腦,專治需求不清,
藥到病除?!?窮,且困,是支撐我喝下去的最大動力——畢竟免費??酀囊后w滑過喉嚨,
帶來一陣熟悉的灼燒感,我咂咂嘴,努力忽略掉那絲揮之不去的怪味。
這味道…好像比昨天又復雜了點?一絲極其微弱、近乎錯覺的杏仁殼氣息一閃而過。“呵。
” 一聲短促的冷笑從旁邊傳來。是陳默。他正站在我旁邊,
用他那锃亮的不銹鋼保溫杯接著咖啡。杯子干凈得能映出他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
他比我高半頭,穿著熨帖的淺藍色襯衫,袖子一絲不茍地挽到小臂,
露出線條清晰的手腕和一塊低調但價值不菲的腕表。頭發打理得根根分明,
眼神專注地盯著咖啡液面,仿佛在調配某種精密試劑。
他就是那種傳說中的人物:永遠比老板來得早,走得比保潔阿姨還晚,代碼寫得像藝術品,
KPI 完成度永遠 150%,是部門經理李禿頭——李建國同志——的心頭肉、眼中寶。
“王小明,你的味蕾,” 陳默的聲音沒什么起伏,平得像他寫出來的代碼,
“對異常值的容忍度,倒是異于常人?!?他蓋上杯蓋,動作精準利落,沒看我一眼,
端著那杯“毒藥”轉身就走,留下一個筆挺而高效的背影。
我對著他的背影無聲地做了個鬼臉。切,卷王了不起?有本事別喝這免費毒藥啊!
我低頭又猛灌了一大口自己的咖啡,試圖壓下心頭那點被卷王光環籠罩的卑微感。
那絲若有似無的杏仁味好像又來了,是錯覺嗎?夜幕降臨,格子間里的人聲像退潮般消失。
窗外CBD的霓虹囂張地亮起,把慘白的光硬生生擠進百葉窗的縫隙,切割著我疲憊的臉。
巨大的落地窗映出我佝僂在屏幕前的影子,還有隔壁那個依舊紋絲不動的身影——陳默。
鍵盤聲在空曠的辦公區里顯得格外清脆,噼里啪啦,像一場永不停歇的冷雨,
敲打著我脆弱的神經。需求文檔上的方塊字在我眼前跳舞、扭曲、漸漸糊成一片。
我揉了揉干澀發紅的眼睛,瞄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23:47?!澳纾?/p>
” 我嗓子干得發啞,聲音在寂靜里顯得突兀,“還不走?真打算把公司當家,
把李禿頭的椅子坐穿???” 李禿頭是部門經理李建國的“愛稱”,
源于他那片日益遼闊的地中海。陳默那邊鍵盤聲頓了一下,
隨即又恢復了那種穩定、高效、令人絕望的頻率。他沒回頭,聲音透過隔板傳過來,
帶著熬夜特有的微啞,卻依然條理分明:“‘星?!椖康暮诵哪K優化還剩37%,
數據庫索引重構方案需要驗證,明天上午十點前必須提交給測試組。
李經理要求看到初步結果?!?他頓了一下,補充道,“另外,你負責的日志模塊,
異步隊列處理存在潛在阻塞點,
建議排查 `LogDispatcher.java` 第152行的線程池配置。
”“……” 我一口老血差點噴在屏幕上。卷王!活體卷王!我對著空氣無聲地咆哮。
行行行,你卷你有理!我認輸!我抓起桌上那個“碼到成功”的馬克杯,
腳步虛浮地飄向唯一的生命補給站——那臺銀光閃閃的智能咖啡機。深夜的茶水間,
頂燈慘白,安靜得能聽見冰箱壓縮機沉悶的嗡鳴??Х葯C感應到我的靠近,
屏幕“滴”一聲亮起,溫柔的女聲響起:“王小明先生,檢測到您今日工作強度較高,
睡眠質量評分一般,心率略有提升。為您特別推薦:深度提神模式,雙倍濃縮,
添加微量電解質?!?機器內部傳來熟悉的磨豆聲和蒸汽嘶鳴。我麻木地把杯子湊到出水口,
滾燙的黑色液體汩汩流出,濃郁的、帶著焦糊和酸澀的氣息撲面而來。又是這熟悉的怪味。
我皺著鼻子,強迫自己忽略它。困意和煩躁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急需這杯“毒藥”來斬斷。
接滿,轉身。就在我準備離開的瞬間,余光瞥見陳默也走進了茶水間。
他依舊是那副一絲不茍的樣子,徑直走向咖啡機。我們擦肩而過,誰也沒說話。
空氣里只有咖啡機運作的聲音和我們各自疲憊的呼吸?;氐焦の?,滾燙的咖啡灼燒著食道,
勉強驅散了一些困意。我戴上耳機,試圖隔絕陳默那邊持續不斷的鍵盤聲,
把自己埋進一行行代碼里。時間在困倦與強撐中緩慢爬行。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強烈的不適感猛地攫住了我。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陣陣發黑,太陽穴突突直跳。
是咖啡喝多了?還是熬得太狠了?我捂著肚子,掙扎著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沖向洗手間。
冰冷的自來水撲在臉上,稍微清醒了一點。我看著鏡子里那個臉色慘白、眼窩深陷的人,
覺得自己像個游魂。磨蹭了好一會兒,胃里的翻騰才勉強平息。我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
挪回辦公區??熳叩轿覀兡瞧の粫r,一種異樣的死寂感撲面而來。
陳默那邊持續了幾個小時的鍵盤聲……消失了。“默哥?” 我試探著叫了一聲,
聲音在空曠里顯得很虛。沒有回應。一種不祥的預感像冰冷的蛇,倏地纏上我的脊椎。
我加快腳步,繞過隔斷。眼前的景象讓我瞬間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陳默歪倒在他的工學椅上,身體呈現出一種極不自然的扭曲角度。
他昂貴的淺藍色襯衫領口被他自己抓得皺成一團。
那張總是沒什么表情、寫滿高效和冷靜的臉,此刻因巨大的痛苦而徹底扭曲,
眼睛死死地瞪著天花板,瞳孔里凝固著無法言說的驚恐和難以置信。
他的嘴角殘留著一點白色的泡沫,臉色是一種可怕的青紫色。他那雙敲出無數完美代碼的手,
一只無力地垂在椅子旁,另一只還死死摳著扶手,指甲幾乎嵌進皮質里。
他的不銹鋼保溫杯倒扣在昂貴的機械鍵盤上,深褐色的咖啡液順著按鍵的縫隙蜿蜒流淌,
浸濕了桌面散落的幾頁打印紙。
一股濃烈的、熟悉的咖啡焦糊味混合著一種……一種極其刺鼻的、類似苦杏仁的怪異氣味,
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令人作嘔。我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恐懼像冰水一樣從頭頂澆下,四肢瞬間冰涼。我張著嘴,想喊,
喉嚨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發出“嗬…嗬…”的抽氣聲。雙腿一軟,
我“咚”地一聲癱坐在地上,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隔斷板上,震得整個工位都晃了一下。
那個印著“碼到成功”的馬克杯從我脫力的手中滑落,“哐當”一聲摔在地上,
滾燙的咖啡濺了一地。警笛聲撕裂了城市后半夜的寂靜,紅藍光芒冷酷地旋轉著,
把公司樓下的大廳映照得如同異度空間。穿著制服的警察像無聲的潮水般涌入,
迅速拉起刺眼的黃黑警戒線,將我們這片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工區圍得水泄不通。
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混合著殘留的咖啡焦糊味、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杏仁氣,
以及濃重的消毒水氣息。我被暫時安置在離現場稍遠的一個小會議室里,
像個等待審判的囚徒。冰冷的塑料椅子硌得我生疼,但我感覺不到,
只覺得全身都在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陳默那張因劇痛而扭曲的青紫色臉孔,
還有他死死瞪著的、凝固著驚恐的眼睛,在我腦海里反復閃回,揮之不去。
每一次閃回都帶來一陣生理性的反胃。門被推開,兩個警察走了進來。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
姓周,身材高大,肩背寬闊,警服穿得一絲不茍。他眉頭習慣性地緊鎖著,
形成幾道深刻的川字紋,眼神銳利得像手術刀,帶著一種長期審視罪惡的疲憊和穿透力。
他旁邊是個年輕些的警官,姓鄭,手里拿著記錄本,眼神同樣警惕地落在我身上?!巴跣∶鳎?/p>
” 周警官的聲音低沉,沒什么溫度,像是在確認一件物品的編號?!笆恰俏?。
” 我的聲音干澀發顫?!澳愫退勒哧惸峭??隔壁工位?
” 周警官的目光掃過我蒼白的臉?!皩Α瓕Γ舯?。”“最后見到他活著是什么時候?
發生了什么?”我努力吞咽了一下,喉嚨發緊:“大概…大概快十二點的時候,
我去茶水間接咖啡,
他進去…后來…后來我肚子不舒服去洗手間…回來就…就看到他那樣了…” 敘述變得艱難,
陳默倒下的畫面再次沖擊著神經?!澳愫攘丝Х??” 周警官的目光銳利起來。
“喝了…我自己的…” 我下意識地看向會議室門口,
仿佛能透過墻壁看到我工位旁地上那個摔碎的馬克杯。“你喝的,和他喝的,是同一種咖啡?
同一個機器?” 周警官追問,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帶著分量。
“是…都是那臺智能咖啡機…深度提神模式…” 我點頭,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就在這時,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手套的法醫快步走到門口,對著周警官低聲說了幾句。
周警官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聽完,目光沉沉地轉回我身上,那眼神里的審視意味陡然加重,
幾乎化為了實質性的壓力?!俺醪绞瑱z和嘔吐物分析,” 周警官的聲音像淬了冰,
“死者死于氰化物中毒。劇毒,微量致命。中毒癥狀劇烈且迅速,符合攝入時間。
”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如同釘子般釘住我,“我們在他的咖啡杯上,提取到了清晰的指紋。
” 他的語速放得更慢,一字一頓,“只有你的指紋,王小明。”“什么?!
” 我像被高壓電擊中,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塑料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不可能!我碰他的杯子干什么?!我接完咖啡就走了!他自己端回去的!
”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心臟,血液沖上頭頂,眼前陣陣發黑,“指紋…只有我的?
這怎么可能!他接咖啡的時候肯定碰過??!他端回去的??!”“機器出水口是公共接觸面,
指紋混亂,無法提取有效信息?!?周警官的聲音毫無波瀾,冷靜得近乎殘酷,
“但他的個人杯子上,杯身、杯蓋內側,所有關鍵接觸部位,除了他自己的指紋,
就只有你的。清晰,完整,而且是新鮮疊加的?!薄拔摇摇?我渾身冰冷,語無倫次,
“我沒有!我絕對沒碰過他的杯子!他接咖啡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他端著走的!
我…”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電般擊中我,“茶水間!茶水間有監控!你們查監控!
能證明我根本沒碰他的杯子!”周警官和鄭警官交換了一個眼神?!昂懿磺?,
” 年輕的鄭警官開口,語氣帶著公事公辦的遺憾,“你們茶水間的監控,在案發時間段,
恰好處于調試狀態,畫面是黑的。行政那邊說,是新系統升級的遺留問題,還沒來得及處理。
”監控壞了?偏偏是那個時候?!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指紋、毒藥、動機(卷王死了誰得益?我這萬年老二?
)、時間、地點…所有指向我的證據鏈,在這一刻,似乎被一只無形的手嚴絲合縫地扣上了!
汗水瞬間浸透了我的后背?!拔摇覜]殺人!” 我聲音嘶啞,帶著絕望的哭腔,
“我為什么要殺他?我們無冤無仇!我…我連殺雞都不敢!警官,你們要相信我!
”周警官沉默地看著我,那雙閱盡世事的眼睛深不見底,里面沒有相信,也沒有不信,
只有冰冷的審視和職業性的懷疑。他緩緩開口:“王小明,我們需要你詳細回憶,
從昨天下午到案發,所有和陳默有關的接觸細節,所有進出茶水間的人,
所有你注意到的異常。任何一點,都不要遺漏?!?他示意鄭警官,“給他倒杯水。
”我頹然跌坐回冰冷的椅子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崩塌??謶趾驮┣駜芍痪奘?,
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我端起鄭警官遞過來的紙杯,水是溫的,但我的手抖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