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夫留下的兩包草藥,散發著苦澀卻讓人心安的味道。何雨柱笨手笨腳地用小砂鍋煎藥,屋子里彌漫著濃郁的藥氣。李紅梅喝了藥,精神似乎好了一點點,沉沉睡去,只是眉頭依舊緊鎖著,手無意識地護著肚子。
何雨柱坐在灶臺邊的小板凳上,守著咕嘟冒泡的藥鍋,心里卻像長了草。空間!他的白菜!他的雞!還有那片能救命的黑土地!
好不容易等藥煎好,服侍母親喝了,天也徹底黑透了。何大清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了,帶著一身的油煙味。聽說媳婦見了紅,請了大夫,又看到桌上那兩包藥渣,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臉上也露出了愁容,悶頭蹲在門檻上抽著劣質煙卷,火星在黑暗里明明滅滅。
“爹……”何雨柱湊過去,小聲把陳大夫的話轉述了一遍,重點強調了“需要吃點好的”。
何大清狠狠吸了口煙,嗆得咳嗽了兩聲,聲音沙啞:“嗯,知道了。明兒個……看能不能帶點剩菜湯回來……油花子厚點。”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飯店的剩菜湯,那也是工人們眼巴巴盯著的東西。
何雨柱沒再多說,心里卻在盤算自己的計劃。等何大清也睡下,小小的屋子里響起鼾聲,他才在黑暗中悄悄睜開了眼。他像一只靈巧的貍貓,無聲無息地爬下炕,躡手躡腳地溜到灶臺邊,拿起一個豁了口的破陶碗,還有那半袋蔫巴巴的土豆旁,唯一一顆還算水靈的、拳頭大的土豆。
意識沉入空間。
清新甘冽的空氣撲面而來,瞬間驅散了屋里的藥味和壓抑。何雨柱第一時間撲向他的“試驗田”!
眼前的一幕讓他激動得差點叫出聲!
才過去一天不到!那幾壟歪歪扭扭的地里,竟然冒出了一層密密麻麻、鮮嫩欲滴的翠綠色小芽!嫩芽頂著兩片小小的子葉,在柔和的光線下舒展著,充滿了勃勃生機!發芽了!而且發芽率奇高!長得也太快了!空間的土地,果然不一般!
“太好了!太好了!”何雨柱蹲在地邊,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那柔嫩的小芽,心里的喜悅難以言表。這就是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他興奮地跑到小溪邊,用破陶碗舀了滿滿一碗清澈的溪水,小心翼翼地澆在菜地周圍。溪水滲入黑土,那些嫩綠的小芽仿佛又精神了幾分。
澆完水,他才想起那只雞。轉頭一看,那只老母雞正悠閑地在離菜地不遠的地方踱步,啄食著地上剛冒出來的嫩草和何雨柱撒下的幾粒雞飼料。看起來精神頭十足,翅膀也不怎么耷拉了,被空間滋養得不錯。旁邊的瓦罐里,水也少了一些。
“好好長,快點下蛋!”何雨柱對著母雞念叨了一句,心里踏實了不少。
目光又投向那片堆著土豆的地方。他拿起那顆從家里帶進來的土豆。這顆土豆已經有點發芽了,芽點呈青綠色。他前世隱約記得,土豆可以切塊種植,帶芽眼的塊莖就能長成新的土豆植株。
說干就干!他找出那把破鐵鏟,在靠近小溪的另一小塊空地上,同樣翻土、耙平、挖淺溝。然后,用鏟子把那顆土豆切成幾小塊,每塊上都確保帶著一兩個飽滿的芽眼。學著種白菜的樣子,把土豆塊埋進土里,芽眼朝上。
做完這一切,他看著開墾出來的兩小塊地(白菜和土豆),看著那只溜達的母雞,成就感油然而生。但他知道,這點東西還遠遠不夠。他需要更多的種子,更多的產出!
退出空間前,他走到小溪邊,再次用破陶碗舀了滿滿一碗溪水。這水清甜甘冽,母親喝了應該也有好處吧?他這樣想著。
意識回歸現實。他手里真的端著一碗清澈的溪水!碗是家里的破碗,水卻來自空間!
何雨柱強壓著激動,輕輕走到炕邊。李紅梅睡得不太安穩,眉頭皺著。他小心地扶起母親一點,把碗湊到她嘴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娘,喝點水……陳爺爺說多喝水好……”
李紅梅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就著兒子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了大半碗溪水。清涼甘甜的溪水下肚,她緊鎖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些,呼吸也平穩了些,沉沉地睡去了。
何雨柱看著母親安睡的臉,又看看碗里剩下的水,自己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一股清涼的氣息瞬間游走四肢百骸,一天的疲憊仿佛都消散了不少。好水!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是被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吵醒的。
“李紅梅!你給我出來!你這喪良心的!欺負我老婆子是不是!”賈張氏那尖利的嗓門穿透薄薄的墻壁,震得人耳膜嗡嗡響。
何雨柱一個激靈爬起來。何大清已經黑著臉出去了。李紅梅掙扎著想坐起來,被何雨柱按住了:“娘,您躺著,我去看看!”
他跑出屋門。院子里已經圍了幾個人。賈張氏叉著腰站在何家門口,唾沫橫飛,手指都快戳到何大清臉上。她另一只手里,死死攥著半個顏色發暗的窩頭!
“何大清!管管你家傻兒子!小小年紀就學會偷雞摸狗了!敢偷老娘的窩頭!反了天了!”賈張氏的聲音又尖又利。
何大清臉色鐵青,但顯然不善言辭:“賈家嫂子,話不能亂說!柱子偷你窩頭?你有證據嗎?”
“證據?這就是證據!”賈張氏把那半個窩頭高高舉起,像是舉著戰利品,“今兒早上,我親眼看見你家傻柱子,鬼鬼祟祟地從我家窗戶底下溜過去!等我回屋一看,剛蒸好的窩頭就少了半個!不是他偷的是誰偷的?這院里就屬你家最窮!餓瘋了是吧?偷到老娘頭上來了!”她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噴了何大清一臉。
何雨柱瞬間明白了!這老虔婆!肯定是昨天陳大夫來,還帶了藥,讓她覺得何家居然還有錢看病?心里不平衡了!加上她家也窮,就故意找個由頭來訛詐!那半個窩頭,指不定是她自己藏起來誣陷的!原主的記憶里,賈張氏干這種缺德事不是一回兩回了!
一股怒火直沖何雨柱腦門。他剛想沖上去理論,旁邊傳來一個溫和卻帶著威嚴的聲音:
“賈家嫂子,大清,大清早的,吵吵什么?傷和氣。”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國字臉,濃眉大眼,看起來約莫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過來。他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眼神卻透著沉穩和審視。正是中院的一大爺,軋鋼廠的鉗工,易中海。
易中海一來,賈張氏的氣焰稍微收斂了一點,但還是舉著那半個窩頭:“一大爺!您來得正好!您給評評理!何家傻柱子偷我窩頭!人贓并獲!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必須賠!賠我十個……不,二十個窩頭!”她獅子大開口。
易中海沒接話,看向何雨柱,語氣溫和但帶著壓力:“柱子,怎么回事?賈家嬸子說你偷了她家窩頭,有這事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何雨柱身上。
何大清也緊張地看著兒子,生怕他傻乎乎地認了或者說不清。
何雨柱深吸一口氣,臉上瞬間切換成“傻柱”專屬的迷茫、委屈加一點點被冤枉的憤怒。他指著賈張氏手里的窩頭,大聲說:“一大爺!我沒偷!那窩頭……那窩頭根本就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是誰偷的?小兔崽子還敢狡辯!”賈張氏跳腳。
“因為……因為那窩頭是我家的!”何雨柱語出驚人,聲音帶著哭腔,顯得特別委屈,“那是我爹昨兒晚上從食堂帶回來的!我認得!那窩頭底下……底下有個黑點點!是我娘不小心蹭上的鍋底灰!”
眾人一愣,都下意識地看向賈張氏手里那半個窩頭。果然!在窩頭底部的邊緣,有一個小小的、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的黑色印記!
賈張氏也傻眼了,她哪注意過這個?她純粹是隨便抓了個窩頭來訛詐的!
“你……你胡說八道!”賈張氏有點慌了,強撐著狡辯,“窩頭都長一個樣!你說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
“就是!就是!”何雨柱跺著腳,一副急得要哭出來的傻樣,“那是我爹給我娘帶回來補身子的!我娘肚子疼,都沒舍得吃,就放在窗臺碗里!早上起來就不見了!原來是你偷了!你還賴我!嗚嗚……”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著腿“嚎”了起來,眼淚說掉就掉,演技爆棚。
形勢瞬間逆轉!
眾人的眼神都變了,看向賈張氏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偷人家給孕婦補身子的窩頭?還反過來誣陷人家孩子?這也太缺德了!
易中海眉頭緊鎖,臉色沉了下來。他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反轉,賈張氏這吃相太難看了。他沉聲道:“賈家嫂子!這你怎么解釋?柱子家的窩頭,怎么到了你手里?”
“我……我……”賈張氏臉一陣紅一陣白,拿著那半個窩頭像拿著個燙手山芋,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哼!老虔婆!偷東西還誣陷孩子!真給咱院丟人!”西屋的劉海中背著手走出來,官腔十足地訓斥了一句,趁機刷了波存在感。
“就是!太不像話了!”閆富貴也推了推眼鏡,搖頭晃腦地附和。他樂得看賈家吃癟。
賈張氏被眾人指責,又氣又臊,狠狠剜了坐在地上“哭嚎”的何雨柱一眼,把那半個窩頭往地上一摔:“呸!誰稀罕你家這破玩意兒!就當喂狗了!”說完,臊眉耷眼地扭身鉆回了自己屋,“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一場鬧劇,以賈張氏灰溜溜敗退收場。
易中海看著坐在地上抽抽噎噎的何雨柱,眼神有些復雜。他走過去,想扶起何雨柱:“柱子,起來吧,地上涼。委屈你了,回頭一大爺說說她。”
何雨柱卻像是被嚇壞了,猛地往后一縮,躲開易中海的手,爬起來就往家跑,嘴里還帶著哭音:“爹!爹!窩頭沒了!娘沒得吃了……”他跑回屋,關上了門。
易中海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溫和有點掛不住。這小子……是真傻還是假傻?
何大清對著易中海和劉海中等人點點頭,算是謝過,也黑著臉回了屋。
屋里,何雨柱靠在門板上,臉上哪還有半點眼淚?只有一片冰冷。他看了一眼窗臺,那個破碗果然空了。賈張氏,這個梁子,他何雨柱記下了!利用傻氣躲過一劫,還反將了對方一軍,但這只是開始。在這個院子里,軟弱和真正的傻,只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他需要力量,需要空間更快地成長!
他看向炕上被吵醒、一臉擔憂的母親,又摸了摸懷里貼身藏著的一小把白菜嫩芽——那是他剛才在空間里偷偷掐下來的。他得讓娘知道,希望,真的在發芽。
“娘,您看,”他走到炕邊,攤開手心,幾片鮮嫩欲滴、翠綠如玉的小小菜芽靜靜地躺著,散發著清新的氣息,“我在城墻根爛泥巴里摳出來的!能吃的!我給您煮個菜湯!”
李紅梅看著兒子手心里那幾片嫩得能掐出水的小芽,再看看兒子臉上那混合著“傻氣”和某種奇異光彩的表情,愣住了。城墻根的爛泥巴里……能長出這么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