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碎裂的初雪那年冬天的初雪，是在我遇見江辭的第三十天落下的。
雪粒子打在圖書館的玻璃上，發出細碎的聲響。我縮在靠窗的位置，
指尖捏著一本《百年孤獨》，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斜前方。江辭穿著件煙灰色的羊絨衫，
側臉在冷白的天光下顯得格外清冽，他垂眸翻書的樣子，像一幅被時光定格的畫。“蘇晚，
你再看下去，人家書都要被你盯出洞了。”林溪戳了戳我的胳膊，語氣里帶著戲謔，
“不就是借過你一次筆記嗎？至于這么念念不忘？”我臉頰微熱，慌忙低下頭，
假裝認真看書。可書頁上的文字像游動的墨點，根本看不進去。第一次注意到江辭，
是在公共課上。我忘帶筆記，正焦頭爛額時，一張紙悄無聲息地推到我面前。抬頭看見他，
他只淡淡說了句：“拿去用。”字跡干凈利落，像他本人一樣，帶著疏離的溫度。
后來才知道，他是建筑系的學霸，也是系里的風云人物。追他的女生能從教學樓下排到食堂，
可他永遠獨來獨往，周身仿佛有層無形的屏障。“聽說江辭前女友回來了，”林溪壓低聲音，
“就那個藝術系的系花，叫夏柔的，當年出國了，現在突然回來，天天往建筑系跑。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目光再次投向江辭，他似乎察覺到什么，
抬眸看了過來。四目相對的瞬間，我慌忙移開視線，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下課后，
我抱著書往外走，冷不丁被人攔住。夏柔站在我面前，穿著件白色的呢子大衣，
長發被風吹起，美得像幅畫。她身后，江辭正緩步走來。“你就是蘇晚？”夏柔的聲音很甜，
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審視，“江辭跟我提過你，說你筆記做得很認真。”我攥緊了手里的書，
指節泛白。江辭站到夏柔身邊，目光掠過我，沒有停留，仿佛我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筆記是借過一次，”他語氣平淡，“沒什么特別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原來他根本沒記住我，甚至連那次借筆記，在他看來也只是舉手之勞。雪越下越大，
落在我的發梢和肩頭，冰涼刺骨。夏柔親昵地挽住江辭的胳膊，對我笑了笑：“我們還有事，
先走了。”他們并肩離去的背影，在漫天飛雪中顯得格外般配。我站在原地，
看著江辭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發現手里的書已經被雪水打濕了一角。晚上回到宿舍，
林溪遞給我一條圍巾：“新買的，駝色適合你，暖暖身子。”我接過圍巾，
指尖觸到柔軟的羊絨，心里卻還是冷的。手機突然震動，
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明天下午三點，圖書館三樓樓梯間，有事找你。”沒有署名，
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我盯著短信看了很久，有種不祥的預感。第二天下午，
我準時來到樓梯間。江辭背對著我站在窗前，聽見腳步聲才轉過身。他手里拿著一條圍巾，
正是我昨天落在圖書館的那條，淺藍色，上面有細密的格子。“你的圍巾。
”他將圍巾遞給我，目光沉靜。“謝謝。”我接過圍巾，心里有些疑惑，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看到你昨天戴著。”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夏柔……她剛回來，可能有些話讓你誤會了。”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抬眼看他：“誤會什么？”“她性格比較直，沒什么惡意。”江辭的聲音很輕，
卻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我們之間，只是朋友。”朋友？我忍不住笑了，
帶著一絲苦澀：“江辭，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我們本來就沒什么關系，不是嗎？
”他看著我，眼神復雜，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沉默。樓梯間的光線很暗，
只能看到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沒別的事，我先走了。”我攥緊圍巾，轉身想走。“蘇晚，
”他突然叫住我，“以后……離夏柔遠一點。”我愣住了，回頭看他。他卻已經轉過身，
重新看向窗外。雪已經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灑下來，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我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是警告，還是……別的什么。心里像揣著一團亂麻，
越理越亂。回到宿舍，林溪正在看手機，看到我進來，猛地抬起頭：“蘇晚，你快看表白墻！
”我接過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一張照片：我和江辭在樓梯間說話的場景，雖然角度刁鉆，
但一眼就能認出來。配文是：“建筑系江辭和外語系蘇晚樓梯間密會，疑似新戀情曝光？
”下面的評論已經炸開了鍋：“臥槽？江辭不是跟夏柔復合了嗎？”“蘇晚是誰？
沒聽說過啊，不會是小三吧？”“夏柔剛回來就被綠？
心疼系花一秒鐘……”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像被重錘擊中。
照片的拍攝角度很明顯是偷拍，而發布這條動態的人，頭像正是夏柔常用的那張自拍照。
林溪氣得不行：“這明顯是夏柔搞的鬼！太惡心了吧，自己發動態引戰？”我攥緊手機，
指尖冰涼。原來江辭讓我離夏柔遠一點，是這個意思。他早就知道夏柔會這么做，
卻還是讓我獨自面對。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我猛地將手機還給林溪，躲進被子里。
黑暗中，只有自己壓抑的哭聲。原來所謂的初雪，從一開始就是碎裂的。而我和江辭之間，
隔著的從來不止是一場雪，還有深不見底的誤會和刻意的傷害。
第二章 冰冷的約定流言蜚語像潮水般涌來，很快傳遍了整個校園。我走在路上，
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異樣目光，那些竊竊私語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看，就是她，
搶夏柔男朋友那個。”“長得挺清純的，沒想到是這種人。
”“聽說江辭都沒承認跟她在一起，她就是倒貼的吧？”林溪替我打抱不平，
想去找夏柔理論，被我攔住了。我知道，現在去找她，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夏柔就是想看到我狼狽的樣子，我不能如她所愿。江辭似乎也被這些流言困擾，
我好幾次在校園里遇見他，他都是行色匆匆，眼神閃躲，不再像以前那樣從容淡定。
有一次在食堂，我端著餐盤找位置，正好看見他和夏柔坐在一起。夏柔笑靨如花地跟他說話，
他卻只是偶爾點點頭，目光時不時地飄向門口，像是在尋找什么。當他的目光與我相遇時，
我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我沒有停留，轉身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心里那點微不足道的期待，也徹底熄滅了。這天晚上，我接到了江辭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疲憊：“蘇晚，出來見一面吧，在學校湖邊。
”湖邊的風很大，吹得我直打哆嗦。江辭已經等在那里，穿著件黑色的羽絨服，
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孤寂。“什么事？”我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語氣冷淡。
他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那些流言，我很抱歉。”“跟你沒關系。”我看著湖面，
波光粼粼，倒映著岸邊的路燈，“是夏柔做的，你心里清楚。”“我知道。
”江辭的聲音很低，“她……受過一些傷，性格變得有些偏執。”“所以呢？
”我轉過頭看他，“就因為她受過傷，就可以隨便傷害別人嗎？江辭，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愧疚：“我知道讓你受委屈了，
但是……蘇晚，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心里一沉，預感到他要說什么。
“夏柔她……不能再受刺激了，”江辭艱難地開口，“醫生說她需要穩定的情緒。
我跟她約定好了，暫時假裝復合，等她情緒穩定一點，我就跟她徹底說清楚。”“假裝復合？
”我忍不住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江辭，你把我當成什么了？
一個可以隨意犧牲的棋子嗎？”“不是的，”他急忙解釋，“我只是想讓她先平靜下來，
然后我會跟她解釋清楚，也會跟你解釋……”“不必了。”我打斷他，“你們的約定，
跟我沒關系。我只想過我的生活，不想再被你們牽扯進來。”說完，我轉身就走。
江辭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很涼，像冰一樣。“蘇晚，求你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就當是幫我最后一個忙。等這件事過去了，
我什么都給你解釋。”我看著他，月光下，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爍。那一刻，
我竟然有些動搖了。也許，他真的有什么難言之隱？“多久？”我聽到自己問。
“最多一個月，”江辭立刻回答，“一個月之后，我保證跟她徹底了斷。”我沉默了很久，
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答應，也許是因為心里那點殘存的不甘，
也許是想看看，一個月之后，他到底會給我一個什么樣的解釋。“好，我答應你。
”我掙開他的手，“但我有一個條件：在這一個月里，我們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江辭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好。”我沒有再看他，轉身走進了夜色中。
湖風吹在臉上，冰冷刺骨。我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很愚蠢的決定。但有些時候，
感情就是這么不可理喻，明明知道前方是萬丈深淵，卻還是忍不住想往下跳。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果然兌現了承諾，刻意避開江辭。每次在校園里遇見他和夏柔，
我都會低下頭，快步走開。林溪替我不值，罵我傻，我只是笑笑，什么也沒說。
江辭也遵守了約定，沒有再來找過我。只是偶爾，我會在圖書館或者食堂，
感受到一道灼熱的目光。當我抬頭望去時，只看到他迅速移開的視線，
和身邊夏柔親昵的笑容。夏柔似乎很滿意現在的狀態，她經常在朋友圈發一些和江辭的合照，
字里行間都透著幸福。而我，就像一個被遺忘在角落的影子，無人問津。只有在深夜，
我才會拿出那條淺藍色的圍巾，一遍遍地摩挲。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氣息，淡淡的，
像雪后的松木。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那天晚上，我收到了江辭的短信：“明天下午六點，
老地方見，我跟你解釋。”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期待了一個月的解釋，終于要來了。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會是什么，但我隱隱有種預感，這將會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第二天下午，
我提前來到了湖邊。夕陽的余暉灑在湖面上，金光閃閃。江辭還沒來，我坐在長椅上，
心里七上八下。六點整，江辭準時出現了。他看起來有些憔悴，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
“等很久了嗎？”他在我身邊坐下，語氣有些緊張。“沒有。”我看著他，“你說要解釋，
現在可以說了。”江辭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做什么重要的決定。他轉過頭，
認真地看著我：“蘇晚，其實……我和夏柔從來就沒有復合。”我愣住了：“什么？
”“那個約定，是假的。”江辭的聲音很輕，卻像驚雷一樣在我耳邊炸響，
“我只是想讓她不要再糾纏你，所以才騙她說我們假裝復合，讓她暫時收斂一點。
”我腦子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他在說什么：“你騙我？”“對不起，蘇晚，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江辭急切地解釋，“夏柔她……她有很嚴重的抑郁癥，
醫生說不能刺激她。她一直以為我還愛她，所以我只能順著她，讓她慢慢接受現實。
我怕直接拒絕她，她會做傻事。”“所以你就利用我？”我的聲音忍不住顫抖，
“讓我背上小三的罵名，讓我被所有人誤解，你就是為了這個？”“我沒有利用你，
”江辭的眼神里充滿了痛苦，“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看到那些流言蜚語傷害你，
我比誰都難受。可是我不能不管夏柔，她是我姑姑的女兒，
我從小看著她長大……”原來是這樣。難怪他總是那么猶豫，那么為難。
原來夏柔是他的表妹，難怪他不能不管。可是，這并不能減輕我心里的痛苦。
那些被誤解的日子，那些難堪的目光，那些深夜里的眼淚，難道都是假的嗎？“江辭，
”我看著他，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你知不知道，這一個月我是怎么過的？
”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心疼和愧疚，伸出手想替我擦眼淚，卻被我躲開了。“對不起，
蘇晚，真的對不起……”他不停地道歉，聲音里帶著哽咽。我站起身，擦干眼淚，
看著他：“江辭，我們到此為止吧。”他猛地抬起頭，眼里充滿了震驚：“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結束了。”我一字一句地說，“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隔著太多東西，夏柔，
誤會，還有你的隱瞞。我累了，不想再繼續了。”說完，我轉身就走，沒有再回頭。
夕陽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我知道，有些東西一旦碎了，
就再也拼不回去了。就像那年冬天的初雪，看似美麗，卻早已在落地的瞬間，
碎成了冰冷的棱角。第三章 遲來的真相和江辭決裂后，我刻意讓自己忙起來。上課，
泡圖書館，參加社團活動，把所有的時間都填得滿滿的，不給自己胡思亂想的機會。
林溪看著我拼命三郎的樣子，心疼不已：“蘇晚，你別這樣，不值得。
”我只是笑笑：“沒什么值不值得的，過去了就好了。”話雖如此，心里的空洞卻越來越大。
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想起江辭，想起他欲言又止的眼神，
想起他最后那句哽咽的“對不起”。夏柔似乎也聽說了我們分手的消息，
有一次在教學樓遇見，她故意走到我面前，語氣帶著炫耀：“蘇晚，
我就知道江辭心里只有我。你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沒有理她，
徑直從她身邊走過。現在的我，已經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糾纏。日子一天天過去，
轉眼就到了期末。我每天都泡在圖書館復習，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這天晚上，
我復習到很晚，走出圖書館時，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我撐起傘，正準備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