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聽得渾身發冷。
這不是一場簡單的門派紛爭，而是牽扯到整個大昭國運的陰謀。
“那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她問。
“因為我見過太多無辜之人被毒所害。”顧硯緩緩道，“我雖用毒，但從不傷百姓。而今千機門已失控，連我都開始懷疑自己還能撐多久。”
他伸出手，掌心是一枚金色令牌：“這是我身份的證明。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帶你去見一個人——一個曾親眼見證千機門滅你云起閣全過程的老密探。”
林昭盯著他良久，終是緩緩伸出手，接過那枚令牌。
“我要親眼看到真相。”她一字一句地說。
顧硯輕輕點頭，
第二日清晨，鏢隊悄然更換船只，駛離原定路線。
周掌柜親自押船，趙鐵山帶領幾名老鏢頭守在甲板兩側，警惕地望著兩岸山影。
江風獵獵，水面霧氣彌漫，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潛伏其中。
林昭站在船尾，手扶欄桿，目光穿過濃霧，落在遠處高崖之上。
那里，一道紅色身影佇立如畫，披風獵獵，正是昨夜立于船頭的柳七娘。
她似乎察覺到了林昭的注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緩緩抬手，向后揮了揮。
緊接著，一艘巨大的黑帆船從山崖后方緩緩駛出，船上并無燈火，唯有數個巨大的木箱整齊排列，隱隱透出令人不安的氣息。
林昭心頭一緊，立刻低聲喚來周掌柜。
“周叔，小心后面那艘船，它跟了我們一路。”
周掌柜臉色驟變：“該死，那是千機門的貨船！他們不會這么快動手吧？”
林昭抿唇，神色凝重：“恐怕……這只是開始。”
她回頭望向遠方的高崖，柳七娘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但她知道，這場棋局，她已經踏入其中，再無退路。
江風獵獵，寒意刺骨。
林昭站在船尾，手指緊攥著欄桿，指節泛白。
她的目光穿過濃霧，落在遠處高崖之上——柳七娘的身影早已消失，可她心頭那股不安卻愈發強烈。
“周叔。”她低聲喚來押鏢的周掌柜，語氣凝重，“今晚換船之事務必保密，若有人問起，就說我們已按原計劃登岸。”
周掌柜擦了把冷汗，連連點頭：“我明白……但林姑娘，咱們這趟水路本就不太平，如今又被千機門盯上，你真打算夜探？”
林昭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那眼神里透出的冷靜與決絕，讓他不由自主地噤了聲。
這一晚，注定無眠。
午夜時分，林昭獨自坐在艙房中，窗外江面如墨，唯有幾點星光映照在水面，泛起微弱的波光。
忽然，門外傳來兩聲輕叩。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道縫隙，一個熟悉卻又令人忌憚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顧硯。
他一身黑衣，手中拿著一套玄色夜行衣和一枚金色令牌。
“你若真想查明真相，現在就跟我走。”
林昭盯著他看了許久，才緩緩起身，接過衣物。
“你為何幫我？”她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卻藏著一絲試探。
顧硯嘴角微微一揚，眼中掠過一抹復雜的情緒：“因為我知道你是誰。”
林昭瞳孔微縮，指尖不自覺地收緊。
她早該想到，顧硯對千機門的了解遠超常人，甚至對她的身份也似乎早有預料。
可他究竟是敵是友？
她沒有追問，而是迅速換上夜行衣，動作利落，仿佛早已習慣。
兩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主船，登上一艘偽裝成漁舟的小艇。
小舟順流而下，江風裹挾著水汽撲面而來，帶著徹骨的寒意。
林昭屏息凝氣，目光緊緊鎖定前方的水道。
忽然，她察覺到水面之下，有幾道黑影悄然游弋，像蛇一般靈活、危險。
那是——“水鬼”。
千機門中最難纏的一類刺客，擅長潛伏水中突襲，殺人于無形之間。
“別動。”她低聲道，示意顧硯放緩劃槳的動作。
她閉上眼，感受水流的方向與節奏，片刻后睜開眼睛，朝左側輕輕一點。
“繞過去，他們埋伏在右側。”
顧硯微微頷首，動作輕巧地調整方向。
小舟如一片落葉般滑入暗流之中，避開那些潛伏的殺機。
林昭心中松了口氣，卻沒有絲毫放松警惕。
越是接近目標，越要小心謹慎。
終于，在繞過一處險灘后，小舟靠岸。
林昭與顧硯下了船，沿著一條荒草叢生的小徑前行。
四周寂靜無聲，唯有蟲鳴與風聲交織，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沉睡。
“前面就是驛站舊址。”顧硯壓低聲音，“以前是玄甲衛的情報點，后來被廢棄，但仍有暗道可以通往地下密室。”
林昭點頭，緊隨其后。
當兩人踏入驛站殘破的大門時，一股陳年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屋內漆黑一片，唯有一盞孤燈搖曳不定。
林昭警覺地環視四周，卻發現這里并無他人蹤跡，仿佛真的只是廢墟。
“進來吧。”顧硯低聲招呼，帶著她走向一間偏殿。
他在墻上某處按下機關，地板緩緩開啟，露出一道狹窄的石階向下延伸。
林昭毫不猶豫地跟了進去。
地窖中，潮濕陰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
顧硯點燃火折子，照亮了一角墻壁，那里嵌著一塊鐵盒。
他取出鑰匙，打開鐵盒，從中取出一卷泛黃的密信。
“這是三個月前截獲的情報。”他說著，將密信遞給林昭。
林昭接過，展開一看，臉色驟然一變。
紙上赫然寫著：“北境蠻族與千機門秘密交易，以蠱毒換取軍械糧草，第一批貨將于三日后通過水路送達幽州邊境。”
她的心跳加快，意識到這份情報的重要性。
“你怎么會有這個？”她抬頭看向顧硯。
對方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地看著她，眼神中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因為這是我來的目的。”他終于開口，“我奉命調查千機門多年，而你……是我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
林昭心頭一震，尚未說話，顧硯卻已轉身，低聲說道：
“先別急著問我全部的答案。等你看到更多的真相，再決定要不要相信我。”
話音落下，他率先向地道深處走去。
林昭站在原地，握緊手中的密信，目光逐漸堅定。